首页 -> 2006年第5期

红军长征记

作者:佚名




  “同志们!今天我们继续出发,因为要避免敌人飞机的轰炸,所以要夜行军。今天的路不远,虽然没有月亮,只要一个个的跟上不掉队,就不要紧,……今天到的地方是我们的游击区,有‘铲共团’的组织,所以大家更不要掉队,以免失去联络受‘铲共团’的袭击。……”前面司令部的前进号吹了,指导员不得不就此结束他的讲话:“好,现在要出发了,不多讲。在出发前我们来唱个《直到最后一个人》的歌好不好?”全体答“好!”指导员一、二、三的口令发出后,激昂雄壮、整齐嘹亮的歌声,就在百余个战士中唱起来了:
  “神圣的自由土地谁人敢侵?
  红色政权那个敢蹂躏?啊!
  铁拳等着法西斯蒂国民党,
  我们是红色的战士,拼!
  直到最后一个人!”
  歌声悠扬的完结了,战士们的精神更加振作了,于是就跟着前面的部队开步前进。我不时的回顾我的老家的山林、房屋、兄弟、姊妹及一切的一切。
  越走越远了,将二十里,经过一个村庄。此地已为赤、白交界的地方。因“铲共团”常来捣乱,故政府已不在此地,群众也少,据说翻过山就是“铲共团”的地方。此时天已薄暮,仅西边还有些红霞显露。
  再行五里天已黑,但老练的我们,是没有什么要紧的,只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脚跟脚的走着。看见前面的走也跟着走;如果是停止了,就知道前面不好过,也就停止,准备小心的过那不好走的地方;如果前面的提起脚来跳,就知道有河渠或石头、土堆,也就依样跳去。可是走我前面的老曹古怪得很,故意要我跌交。他明知前面有一块石头突出在路上,他偏不跳了,仅慢慢的跨了过去。我以为平常无事,那知道脚刚提起向前走时,扑的一交,就跌倒了。我在哎哟哎哟的叫痛,他却笑个不止,假做人情的把我牵起。这个家伙真搞鬼!
  接着上山了,大约上了四、五个钟头才上完。路很不好走,忽高忽低,有时陡得真要用手爬。因为队伍多,又天黑看不见,所以很多时候,人们都是拥挤着走不动;一会前面过去了,后面又要跨大步,才跟得到,这时大家都喊着“跟上不要掉队!”但一会队伍又走不动,又停止了。
  半夜才到山顶,接着又下山了。这边下山的路更加不好,因为这边都是树林,仅一条小径,蜿蜓在树林中,且路上砌的石头受树林的荫蔽,不易见太阳,故多长青苔,走起来更困难了,如果不小心的话,就要使你“坐汽车”(指滑倒——编者)溜下去。原来上山时前面队伍那样走不动,就是这边的路作祟。
  好容易下完了山,只见前面火光灼耀。在淡淡的光芒中,看得出一些房屋的轮廓,狗也不断的叫,知道这就是宿营地,——这时已离别了老家的领土,到了豪绅地主统治的地方,看表时已二点了。
  待我到时,前面的部队,已经睡得大家“鼾儿起梦儿迢”了。听说他们来时,在房子里的“铲共团”被一起捉住了,连枪都没有放,无怪他们打了胜仗,我们还不知道呵!
  这里的群众,已有部分因不了解红军而逃跑了。但家里还有些,深夜起来招呼我们,滔滔的诉说他们受豪绅地主“铲共团”压迫剥削的痛苦,听说“铲共团”已被我军消灭,真高兴已极。
  在这里又触动我对老家的恋情了,想起根据地得到土地革命利益的民众的自由快乐,来与这些受剥削压迫的民众的痛苦比较,真是有天壤之别!这只有坚决消灭敌人来拯救这些受难的民众,使全国都成为我的老家,使更多的大众都过着那快乐自由的生活。
  因为走得相当疲倦,找到一把禾草,就此睡觉了。脑中忽然想着:“我的老家,再会!”并且希望到处成为我的老家。一会即悠然入梦了。
  
  作者童小鹏(1914-),曾任国务院总理办公室主任、中共中央办公厅副主任。长征中任红一军团政治部秘书。
  
  别
  彭加伦
  
  是一个晴天的下午,太阳斜挂在西边的天空,人们都在田里劳作,为了他们自己分得的土地,弯着腰在努力地耕种,不断地唱出快乐的山歌。妇女们三三两两地坐在门前做慰劳红军的鞋和其他针线。孩子们一群群地很活泼地在游战。乡政府门前的红旗随风飘荡,在阳光的映射下,现出特别鲜艳的颜色。
  号音响了,尖锐的声音激动着每个战士的心弦。吹号本是军队中平常的事,可是今日的号音却带了特别的意味,好像在这声音中含了很浓厚的刺激的感觉。谁知道它就是长征进行曲,谁知道它就是故乡离别之歌!
  队伍出发了,红色战士一队一队地由各个村庄上涌现出来,一线一线不断地继续向着雩都河畔进发,马声、担子声、刺刀磨擦声、步伐声、歌声,互相错杂着。
  渡口中站满了红色的英雄,船夫不断地摇着他的木橹,一船一船渡过去了。一个个战士都轻捷地一跃登岸,他们一跳上岸就飞跑地跟上队伍去,动作是那样的迅速。
  战士们身上的装备很整齐,衣服都是新的。背包的颜色是一律的。每人两个或四个手榴弹挂在胸前。草鞋每人有三双,少的两双。捆在背包上端的防空帽——用树枝做的伪装,以防备敌机用的——都戴在头上。十天的粮食,有的掮着,有的挑着,有的扛着。伙食担子、公文担子,很有次序地随在队伍的后面。一个个雄赳赳地迈着大步前进。
  红军家属和儿童团的小弟弟们,一堆堆站在路旁欢送。他们手里有的拿着草,有的拿着食物,有的拿着银钱,候他的儿子、丈夫、哥哥、弟弟经过时作临别的礼物。当他们的子弟经过时,有很多的叮嘱。
  “到外面要谨慎,要听负责同志的指挥。回来的时候,有适用的东西带点回来!”
  “哥哥多捉几个师长回来啊!”
  红军家属是这样关心着他们的子弟,集体送别,每次出发都是很多的,这是革命根据地特有的现象。
  太阳在远山背后,渐渐地下去了,夜幕开始笼罩了大地。正在起着晚烟的村庄和黄透了的田野、葱翠的山林,渐渐地模糊,在队伍的后面消逝了。红色战士们一面前进,一面谈笑着,他们活泼愉快兴奋的情绪,不断的在他们的笑容上流露出来。
  队伍继续地在黑夜中前进着,穿过了无数的田垅,走过了很多的森林,有时脚下渐渐高了,又高了,知道已在上山;低了又低了,是在下山;哗哗的流水,知道已经到了山脚,沿着山溪前进。谈笑声到处传下来,远远地不断送来一声声的犬吠声,秋虫在山野间奏着音乐。战士们是有些倦意了,经过无数次的休息,远远的前面照耀着很多灯光,东一路西一路的分散,大家忽然高兴起来,嚷着:“到了,到了,跟上呀!”
  人声嘈杂起来,秩序也忽然零乱,各部队都找着自己的房子宿营了。
  一切都是沉寂,大地仍在黑幔中沉睡,红色健儿也进入了睡乡。
  
  作者彭加伦(1906-1970),曾任江西省委宣传部长、教育部工农教育局局长。长征时任红一军团1师宣传科长。
  
  第六个夜晚
  艾平
  
  为避免敌机的轰炸,所以这几天来都是夜行军。
  太阳快西下了,大地的四围被那黄而发白的斜阳的光芒笼罩着,在阴暗的地方,已经不能享受她那慈爱和悦的恩惠了。
  在我们的队里,除了高级指挥员外,战斗员们都是带着四个或六个手榴弹。一枝步枪一把刺刀,以及满带着步枪子弹。这些(除枪外)都是我们自己的兵工厂制造的,出发前才发来的新家伙。
  我们的帽子、衣服、布草鞋、绑带、皮带,从头到脚,都是崭新的新东西。
  这是多整齐的队伍啊!
  步兵、机关枪队、砲兵……谈的谈笑,唱的唱歌,说的说话,一个跟着一个,一队接着一队,有秩序地,没有一点儿忧郁,更没有一丝儿烦愁,每个人都抱着“胜利的反攻”的决心,不息地前进着。
  队伍忽儿停止下来了,斜阳的光芒也早已不见了,夜色从四周向我们袭来,月儿慢慢地升起,挂在东方的天空上。
  “吗格?”(即“什么”)一个年青的通讯员带着不耐烦的神气说话了:“宿营了吗?那就满好了!”这个瑞金老俵说完话,他望着大家,大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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