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8期
我的医疗黑幕
作者:daai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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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才知道,科里有人体检化验血尿什么的,都不用掏钱。随便找个病人,用他的名字去化验就行了。不光是科里,医生护士的亲戚都可以。后来我也替我几个朋友化验过,每次化验都是所有化验一起做,还真有查出肝炎性病的。所以在这儿劝大家,以后住院,千万要注意每天索取清单,不要等到出院时再查。里面很多猫腻的。当然了,公费医疗的可以不用考虑。
插一段八卦。科室里的病人以工人为主,这些工人素质都比较低,习惯开一些下流玩笑。年长的护士都不理,年轻的腼腆的护士就受不了。一天,护士小胖(因为胖,我私下老喊她小胖)去给一个工人打针,工人手不老实,捏了小胖屁股一下。小胖没吭气,等病人翻过身子,脱下裤子,小胖抡圆了手,一针使劲戳下去,针头完全没入肉里(按规定,针头没入肉里2/3)。用了不到两秒钟,把针剂快速推入。疼得那工人鬼叫半天。出针时,小胖手一歪,拔出来针头都别歪了。从此那工人见小胖就怕。回来说给我们听,笑成一片。从此病人再不老实,就对病人说:下次打针让小胖给你们打。吓得那些病人马上就老实了。还有个新来的护士,叫小李吧,比较腼腆,刚出卫校没多久。有次给一个小工人打针(那工人不到17岁,湖南人)。小李手不熟,打吊瓶时不敢在手上打,就打在胳膊窝里(其他熟练护士都打在手上,病人活动方便,但手上血管细,胳膊血管粗)。小李是近视眼,拿着吊瓶针头,端着病人胳膊半天,插进去,一看没回血,又拉出来,又进去又出来,半天没打进去。把那小工人打哭了。旁边工人的父亲不干了:“你什么臭水平。拿我儿子当鞋垫了。戳过来戳过去。”越说小李越紧张,手都哆嗦。后来护士长来了,接过针头,在手上,一针见血。护士长忘了介绍了,40多岁,矮矮胖胖的,我不喜欢她。但还别说,打针技术不错,业务水平也不错。
写出来只是让大家知道,不管大小医院,都有这种情况,大家以后看病知道该怎么办,多了解一些情况,对大家有帮助的。
我们科室是独立的,不像正规医院,可以接收卫校毕业学生。我们只能从社会上招聘,主要还是科室里人介绍,所以护士医生间都有连带关系。因为是挂靠W医院,所以工资比照W医院,劳保加班等待遇也和W医院差不多,比起社会上那些私人门诊,待遇要好很多。正因如此,都愿意介绍熟人到我们这儿来,也因此护士水平参差不齐。医生水平还都可以,因为要独立做手术,所以一个顶一个用。
我们科室因为二舅的缘故,在肢体显微手术方面,一直是这个城市一流水平。断手指断脚趾,只要不是非常严重,时间拖延不久,一般都能接上,成活率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甚至整个手断的,都可以接上。曾经有个工人,十个手指断了九个,接上了八个。剩下一个损害严重,实在接不上了,征得病人同意,切下病人一个脚趾接在手上。后来成活后竟然也能用,当然功能比原来差了一点。因为属于高技术活,收费也贵。有些当然属于乱收费。比如,断指再植,有些是骨头断了,部分肌肉血管断,有些是完全断。手术时,有接一根血管。一根神经的,有接好几根的,完全断的要全接。但病人哪能分辨这些,病人只知道手指断了,不可能去数断了几根神经,几条血管。所以基本上都按全接来。也有少收的,不过是少数。一般来说,一根手指1万多块吧,也有几千块的。看情况了。
我说得真与假,大家自己去评判。我也希望监管机构真的能监管到位。很可惜,目前医疗系统的混乱,非短期内能解决。如果真像某些人讲的,公立、民营医院都很清白,老百姓也不会叫苦连天了(说社保查得很严,多算个吸氧都查。不知道有几个人相信。大医院每天门诊加住院几千人,不知道社保怎么查。查这么严累死他们也查不过来,至于抽查哪个医院都会碰到。说医院很清白,就像说政府没有贪污腐败一样)。相信每个人都看过病,个中滋味不用多说吧。
什么时候医生手中的处方和药品脱离关系了,中国的医疗就有希望了。只要药品与医生、医院的利益挂钩,中国的医疗制度永远不会清明。也有很多医生是好的,可惜在这个市场经济环境下,有医德的医生太少了。不能用道德去要求医生,最重要的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制度。
在这期间,联系到了几个同学、同事,都来到南方了。大家都奇怪,我怎么搞医去了。只能慢慢解释。后来,大舅把他开过的帕萨特车给了科里,自己换成了宝马。我也学会了开车。车也就我和主任两人开。没事时,我就开车去见见朋友。有天一个高中同学小仇来见我,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老同学见面,自然高兴。中午一起吃饭时,告诉我,他现在在一家药厂做。大学时学的化学,毕业后分到浙江一家药厂。开始做技术,后来烦了,改做销售了。现在是这家药厂南方办事处主任,他们主要推销脑科急救药。另外他私下也自己做,代理另一个厂家的抗生素。找我,想让我帮帮忙,看能不能打进W医院。我说不好办,我们科室是独立承包的,我们的药也要从药房拿,药房我不认识人。再说,药房肯定有自己的供货商。小仇有点失望,后来说:“没关系,药房慢慢来吧。你能不能私下向医生帮我推销一下抗生素?抗生素你们外科用得最多。”我说:“怎么推销?药我们不能私下进。”他说:“你真是死脑筋,从药房拿药多贵啊。你可以让医生护士给病人说,让病人从我这直接拿药,你们给病人用不就行了?”我说那可以啊。后来一想,不行:“我们科室就靠这些药赚钱,他们从你这儿拿,我们赚什么钱?”小仇说:“你们科室也可以从我这儿拿药啊。我直接返现金给你们。”想了想,还是不行。一来我刚来不久,二来不想让这些医生开这个头,另外和医院合作,不想惹什么麻烦。再怎么说也是舅舅的医院,不能这样搞。小仇无奈,就说:“那你帮我介绍其他科室,这总行吧?与你们无关。你介绍一个,我一支给你5块钱”。我就说:“那可以,我认识的医生护士多。我可以帮你介绍。不过钱我不要,你给医生护士就行了。”小仇不干:“那哪行?朋友是朋友,生意归生意。医生护士你别管了,我会给的。你的我单独给。”我说到时再说吧。突然想起来:“还有,你的脑科急救药我也可以介绍给脑外科。我也认识医生。”小仇高兴了:“太好了,这个利润高。一支几百块。每支我给你提20块。”这顿饭尽欢而散。没想到这同学是个见利忘义之徒,后面再叙。
回到医院,发现楼下停了一辆HD医院的救护车。在这里介绍一下HD医院。此医院本为市立医院,投资了几个亿,设备最新,环境最好,但医疗水平一直上不去。后来市里把它无偿送给了HD医科大学,让它提高医院医疗水平,作为教学科研医疗基地,为市里培养更多的人才。名称后来改为HD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此医院一跃成为市里最好的医院,每天车水马龙。交警大队专门在医院大门口设了一个交警岗亭。早上稍微去晚点,就挂不上号了,专门有人排队挂号,然后出售,医院里面车位永远紧张。
到科室,发现主任医生护士一大堆,围着一个病人。一问才知道,HD医院转过来一个病人。在他们医院做了断指再植手术,发炎了,治不了,送到我们科室来了。护士解开绷带,围观的医生护士都愣了,病人的手部分都溃烂了,伤口缝的线乱七八糟。就像一个帆布手套破了,一个大男人拿大针头乱缝的一样。大家不禁摇头,这就是HD医院做的手术!也太差了吧。主任安排马上手术。切除了坏死部分,主任重新给做了手术。后来这个病人康复了,但手的功能没有完全恢复。幸好转过来早,晚一些手就残疾了,治也治不好。
晚上吃完饭,回到办公室上网。上到快8点,没意思,就想回去。锁好门,出来在楼道里碰到小萍。看到她手里拿一个很大的黑色垃圾袋,以为她是帮科室倒垃圾的。对小萍说:“我帮你拿吧,太沉了”。小萍一躲:“不用了,我拿得动”。我说:“垃圾有清洁阿姨啊,你这么勤快。”小萍笑着说:“不是垃圾。”我有点奇怪:“那是什么?这么大袋子装。”凑过去看,小萍不让看。硬抓着袋子拉开看,吓我一跳,里面装满了纱布、绷带、胶布、葡萄糖溶液、一次性注射器、消毒粉、一次性手套、手术床单、药品。我问:“你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小萍说:“我同学要。”我说:“你这是偷,知道不?抓住了你不怕惹麻烦?”小萍打了我一下:“什么叫偷?说这么难听。这都是剩下的东西,放在那儿也没用。我同学有用,我给她拿点过去。你要不?你要我给你拿点。”“我又没病,我要那干嘛?”“万一你有病了可以用啊!我可以给你打针,不收注射费。”和小萍关系好,也就没管。下了楼,小萍告诉我:“不许告诉护士长啊!”“不会,我又不喜欢她。”“其实没关系,护士长也拿。我们那儿领的东西太多了。用不完不可能退回药房吧。退回去又没奖金拿。”想想也是,这些东西即便护士私下给病人用了,节省下来的钱也是给了W医院,与我们没关系。还不如自己用呢。那些东西除了药品注射器不常用,其他家里基本上都能用到。后来我们出去玩,都拿的手术床单和一次性手套,既干净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