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9期
第三者走了
作者：秋秋９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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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在新朋友的聚会中，很偶然地听见了她们讨论的一个女人，就是我家的那个三儿。
她因为极富个性而在那个圈里被人常常拿来八卦。她是学画画的，从学校里刚出来就结识了她现在的老公。她老公很有钱，在他的资助下她开了现在的那个画廊。她的事业心极强，儿子刚刚满月她就满世界地跑了。她很有商业头脑，不仅自己作画、卖画，又开始艺术品投资。她独到的眼光让她的事业越来越大，听说她要在欧洲进军投资品生意了。因为忙碌，她几乎很少有时间在家。特立独行的是她对她老公说，她一辈子也学不会做贤妻良母，她不介意他可以找任何女人来代替她行使妻子的义务，如果他觉得她要为那个女人让出位置，她也不介意。就这样，他们既没有离婚也不像真正的夫妻那样生活在一起。她老公不肯却也无奈，因为她已经有足够的翅膀可以飞翔了。后来又听她们笑言，说很多男人迷上了这个女人。曾经有个男的为她不惜付出几千万的离婚费要娶她。当时那个男人的老婆闹得很凶，一直闹到了她老公那里，结果那对夫妻离婚，而她却像没事人一样和她自己的老公出去旅行了。最后当然就是女人们的调侃了，猜她一定会妖术可以让男人着迷。大家纷纷互相告诫说千万不要让自己的老公认识这个女人。我在心里苦笑，我的老公早已被她下了迷药了。
三年后，一个很平常的日子，我接到了三儿给我打的电话，约我见面。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约我见面，难道是最后通牒？既然想不出来，就索性答应赴约吧。
晚上，在约好的咖啡厅见面。我进去的时候，她已经在了。见到我她略略有些诧异。我心知肚明。因为我老了很多。
坐下后有短暂的沉默。我平静地打量着这个让我痛不欲生的女人。三年的时间在她的脸上好像没有任何的痕迹，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她的装扮依然非常的简单，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首饰，只戴了一只价格不菲的白金手表，低调而又奢华。公正的说她并不是很漂亮，眉宇间太过坚毅，嘴角又显得有些倔强，整个人散发着咄咄逼人的自信。可是我不能不承认她是个让人过目不忘的人。
“我离婚了，”她开口说话了，“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离婚？”
“我不会离婚的。”我面无表情地回答。
“为什么？他已经不爱你了，这三年来我就是要你知道他已经不爱你了，他爱的是我。他会在经济上对你做出一切补偿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强留住他。”
“我爱他，儿子爱他。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永远都不能分开。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她的表情充满了不可思议：“可是他已经背叛了你，背叛了你们的家庭。”
“爱一个人就该原谅他的过错。”我悲愤地说，“难道只有你们才知道什么叫爱情吗？难道只有像你们这样的才叫爱情吗？难道像我们这些平常过日子的人就没有爱情了吗？”悲愤让我简直说不出话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十几年和老公的生活犹如电影般在我的眼前一幕幕地出现。我平静地对她说着和老公从认识到相爱，从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到我们的结婚，说着我们一无所有时的辛酸和赚了第一笔钱两个人手拉着手去庆祝，说儿子出生时我们的激动，说我们三口之家的点点滴滴……（说实话我根本没有想用这些来感动她，因为我知道那是非常幼稚的。）只是当时有种述说的欲望，我不知道我说了多久。她一直安静地听着，偶尔甚至会用鼓励的眼神来支持我说下去。（我得承认这是个非常好的优点，她有很多女人没有的耐心，因为在我述说当中她没有插一句话来打断我。）
“他不抽烟不喝酒，可是却喜欢吃奶糖，而且只喜欢吃大白兔奶糖。所以我的包里就常常放着这种奶糖，好准备着他想吃的时候我能随时拿给他。”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哈哈大笑，我也笑了。是啊，一个大男人却像个小孩子。
她做了个手势让我停止说话，然后对我微笑着打开了她的包，我一看她的包里也放着奶糖。她笑着对我说：“在知道他喜欢这个以后，我就像个神经病一样无论去哪里都去找这种奶糖，回来就像献宝一样地给他。我的包里从没有断过。想他的时候，我就会拿一颗含在嘴里就当是一种寄托。”
很诡异，是吗？我们两个彼此仇恨的女人却在一起心平气和地说着一个男人。（我曾回想过很多次那一刻的情景，真的，我们当时好像都没有任何嫉妒的感觉。）
我继续说：“他这个人什么都不挑剔，唯一的就是对吃比较挑剔。外面的东西很难被他的胃接受，他只喜欢家里烧的那些家常菜，为此我常常得想着法子地在家里给他做。”
“天哪！”她深深地叹气，“你不知道我为这有多苦恼？我是那种工作起来就没了时间观念的人，忙的时候随便什么东西往嘴里一塞就是一顿。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只能陪我随便打发。虽然他从来没有抱怨过，可是我自己却内疚得要死。可是要我烧菜那难度不亚于攀登珠穆朗玛峰。”她苦笑着对我说：“一次有时间，我打算给他好好地烧几个菜，还专门去买了烹饪的书。书上说你只要充满了感情就会做出好菜的，于是我含情脉脉地对着那些材料，就只差把那些都抱在怀里了，整个过程都非常充满感情地去做，结果出来的那些菜一看就知道和我完全没有感情的。”我听了大笑，她也笑了……
那一刻，她整个人都变得很柔和，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完全不见了。
“我是个喜欢自由，喜欢漂泊的人，我蔑视一切所谓的传统。任何牵绊对我而言都是难以忍受的。”她抬头很真诚地注视着我，对我说，“我也不是个好妻子好母亲。儿子才出生没多久我就把他扔给保姆了。他是我的儿子，我只希望他也能像我一样独立。我从不觉得我需要依靠谁，也不认为自己需要婚姻。之前之所以不离婚，是因为那段婚姻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让我少了很多的麻烦。”她看了我一眼，我了解地点了点头。她笑了一下，继续说：“我习惯了一个人，每年我都会花大量的时间在各地跑。长久地呆在一个地方会让我意志消沉，只有不断地去发现去寻找才能让我充满了热情。我很满意自己的生活，我也认为这是最适合我的生活。”她停顿了一下，注视着我说：“可是我爱上了他。我也曾经怀疑过，因为我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可是每到一个地方我却因为没有了他而失去了所有的乐趣。他是我这一生唯一想要携手一起走的人。我是那么渴望能够和他一起去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才清楚明白地知道了我是那么爱他，渴望得到他。”
我沉默了，因为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
很久，她也沉默着。然后我听到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也许你比我更爱他吧，因为你能原谅他的背叛，而在我是不能忍受任何形式的背叛的。你会比我更好地照顾他的。”她的声音很低，像是下决心一样皱眉思索着，然后抬头看我：“我退出，你比我更能照顾好他。你们的家庭更需要他。”
走出了大门，她轻笑了一下，对我伸出了手，然后说：“对不起，这三年给你带来了伤害。你知道吗？当时我感觉到自己爱上了他，可是却不愿意相信。自己都还没弄明白，结果你闯了进来对我指责一通，把我气坏了，就发狠要报复你。如果当年我们也像今天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也许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说完，她就开着车走了。
一个多月后我再次接到了她的电话。
“你好，我在机场，我要去欧洲了。这里的生意我都结束了。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回来。”
停顿……
“我没有告诉他我要走。既然是要走的，就干脆点好了。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我希望你们能幸福。最后我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如果可以我偶尔能不能向你打听一下他的消息？”
我对着电话大声地回答：“当然可以。”
“谢谢你！不说再见了！”
就这样，她走了。飞到了一个遥远的国度里。干脆利落，一如我对她的印象。
老公在一个多月里都没有了她的消息以后，渐渐消沉。在一个晚上，我对老公说出了我和她见面的经过，（原谅我！述说的时候我刻意地省去了她对我老公的那段表白）老公默默地听着。最后我告诉他她已经走了。老公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