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多民族文学的民间精神

  学习提示:本章论述的是多民族文学的民间精神,把少数民族文学置于中国当代文学的总体格局中,认识和确定其地位及意义。无论是汉族还是少数民族的文学,无论是民间文学还是文人创作都蕴含着强烈的民间精神。分别从民间文学的整理和改编、老舍对民族风情的诗意化描写、唐湜吸取民间营养的文人创作等三个方面,以具体的文本解读,使我们认识到民间精神的无限生命力和感染力。学习本章,要重温“民间”的三个基本特点(教程12页),根据这些特点及国家意识形态不能不依靠民间文化来沟通信息,由此引起另一组矛盾:政治意识形态对民间文化渗透改造是以及引起的一系列冲突,据此来考察本章中所论述的内容,重点把握:政治意识形态对民间文化的渗透改造,民间文化精神的顽强存在,曲折发展。
       第一节 进入汉语世界的多民族文学
  一、丰富多彩的民族文学世界
  1、史诗:创世诗与英雄史诗(三大史诗:藏《格萨尔王传》,蒙《江格尔》,柯尔克孜《玛纳斯》)。成份复杂,但都带有丰富的民间的成分--充满了“人间社会的童年”所特有的天真的自由自在的诗性想象以及民间对幸福生活的美好理想。
  2、叙事诗与抒情诗:民间精神的文学宝藏
  二、汉族文学中的民间精神
  1、汉族当代文学17年对民间文学的不同态度:粗暴入侵。
3、 对民间文学的改编:政治话语与民间话语并存
《白毛女》、《刘三姐》是其代表。
  三、非汉民族创作中的民间精神与民族色彩
  四、汉族作家:从民间文学中汲取养料和灵感
      第二节 民间文学的整理与改编:《阿诗玛》
  一、《阿诗玛》故事情节的改编
  二、主题思想的改编(演化)
  三、人物形象的改编
  四、整理改编的简单比表现
  五、整理本《阿》产生广泛影响的原因
  1、在内容上,既具有阶级斗争的意义,也体现了自由自在的民间精神。
  2、在叙事手段上,尽量保留原本的语言和叙事韵味。
  3、在整理上,边缘地位(非汉进入汉文)。

      第三节 民族风土的记忆与诗情:《正红旗下》
  一、清末社会的一面镜子
  小说重点描写清末北京中下层旗人的生活。通过对几个不同类型旗人家庭的描绘,相当广泛地触及了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中国社会的各种复杂问题,择其要者,主要有:
  1、“八旗”生计问题
  2、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与渗透问题
  3、人民群众的反帝斗争问题
  二、由时代共名走向对民族风习的诗意描绘
  一方面,老舍回到他以前创作的审视国民性的角度;另一方面,在不违背时代共名的前提下,他以个人所见所闻的民族风习及其变迁为叙述的中心,与本民族的历史保持一种亲熟的反省态度。把重大的历史事件与思想主题化入时代日常生活的描绘中的叙事策略,从而由时代共名走向对民族风习的诗意描绘。
  老舍的深刻在于,他不是单纯地对自己民族的风习予以展示或欣赏、玩味,而是伴随着冷静的对民族性的批判与反省,其讽刺之意包含在亲熟的叙事之中。
  1、对旗人“生活的艺术”的逼真描绘
  ⑴“有钱的真讲究,没钱的穷讲究”
  “真讲究”例:定禄是其典型。在牛牧师赴宴一节,作家详细描写了定宅有着豪华陈设的院落、花园、客厅、暖阁等等,充分揭示了旗人富豪的挥霍如土的生活(吃熏鸡或烤鸭,本来值一两银子,但定大爷说:“凭我的身份就欠他一两?没有的事!不还!”王掌柜就不得不记上十两银子)。这种“讲究”,甚至在对付洋人时也体现得淋漓尽致,定大爷邀请牛牧师吃饭,特意请了翰林、一僧一道、两个喇嘛,故意以各种规矩和讲究让牛牧师叨陪末座以给他难堪,从而获得精神上的胜利。他所关心的是让牛牧师进前门还是进后门,但对帝国主义的入侵及其民族的生死存亡却漠不关心,作者在字里行间对这种自欺欺人的阿Q式的心理予以深刻而含蓄的讽刺。
  “穷讲究”例:“我”的母亲常为给亲友送礼发愁。每遇亲朋家婚丧大典,祝寿贺喜,缺礼不行,礼到人不到也不行。送礼除外,还得整理鞋袜,又要坐骡车,去行人情,光拿礼品礼金还不行,还要带上“凑凑十胡”的钱,见了晚辈,不给二百钱吗?这些陈规俗理,对于穷旗人来说确实是一种很重的负担,但又不能不讲究,否则会失去了“面子”,就会自绝于亲友,死了也欠光荣。
  ⑵“玩”的讲究
  例:“大姐夫”父子的生活意义(见《老舍小说经典》四105、108页)
  ⑶“礼节规矩”的讲究
  例:福海二哥是一个聪明、机灵、诚实、有头脑的满族青年,旦看他的请安:
  他请安请得最好看,先看准了人,而后俯首急行两步,到了人家的身前,双手扶膝,前腿实,后腿虚,一趋一停,毕恭毕敬。安到话到,亲切诚挚地叫出来:“二婶儿,您好!”而后,从容收腿,挺腰并敛胸,双臂垂直,两手向后稍拢,两脚下并齐“打横儿”。(见《老舍小说经典》斯121页)
这种请安方式,是满民族古老习俗,但是福海二哥把它艺术化了,几个动作连贯,和谐而又自然,充分显示了他的机敏、灵活和待人接物周到而大方的性格特征。同是待人接物,大姐遵循的是另一套规矩和方式:
   她在长辈面前,一站就是几个钟头,而且笑容始终不懈地摆在脸上。同时,她要眼观四路,看着每个茶碗,随时补充热茶;看着水烟袋与旱烟袋,及时地过去装烟,吹火纸捻儿。她的双手递送烟袋的姿态够多么美丽得体,她的嘴唇微动,一下儿便把火纸吹燃,有多么轻巧美观。这些,都得到老太太们(不包括她的婆子)的赞叹,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腿经常浮肿着。在长辈面前,她不敢多说话,又不能老在那儿呆若木鸡地侍立。她须选择最简单而恰当的字眼,在最合适的间隙,象舞台上的鼓点儿似的那么准确,说那么一两小句,使老太太们高兴,从而谈得更加活跃。(引同上134页)
妇女们的这类规矩,不但满族有,汉族亦然,它是封建家法关系的一种反映。同时,在这类“规矩”的描写中,又写出了人物的性格,收到了以一当十的艺术效果。
  2、写出旗人的分化
  作品关于旗人风俗的描绘,主要是围绕过年和“我”的出生两件大事展开的。其间涉及的内容丰富多彩。从颂灶、过年、敬神拜佛,一直到婚丧嫁娶的繁文缛节,从婴儿的洗三、做满月,一直到上中下层旗人的衣着打扮、日常生活习惯(诸如养花、遛鸟、放鸽子、饮食、行事等等),无不写得准确、生动、逼真而惟妙惟肖。当然,作家写这些,决不是为了猎奇,也不是有意卖弄,而是密切结合着作品的主题,写出了在时代的冲击下旗人的分化。一方面,富足的旗人讲究着“生活的艺术”,讲面子,爱虚荣,挥金如土,生活奢靡豪华(前已述及如定大爷请客和吃熏鸡烤鸭,此处略)。一方面是穷旗人在贫穷中苦苦挣扎,甚至靠举债维持生计。比如给“我”洗三的场面、仪式与程序。所谓“洗三”,就是在婴儿出生的第三天,要给他洗澡。这是旗人的一种风俗,以示对婴儿的祝福。“我”是老儿子,又是独生子,而且是在年关时节降生,洗三仪式本应办得十分隆重。但是,“我”的父亲,每月只有三两饷银,家境贫穷,实在缺乏大摆宴席的财力。于是,这个“洗三”,就要既办得经济,又要合乎旗人的习惯。贺喜的七老八姨们到齐之后,自然是先吃酒,后开饭。酒是对好了水的,千杯不醉,菜只有两样:腌疙瘩缨炒蚕豆和肉皮炸辣酱。小说写道:(原文见上书137--141页)
  “酒席”虽然如此简单,入席的礼让却丝毫未打折扣:“您请上座!”“那可不敢当!不敢当!”“您要不那么坐,别人就没法儿坐了!”直到二哥发出呼吁:“快坐吧,菜都凉啦!”大家才恭敬不如从命地坐下。酒过三巡(谁也没有丝毫醉意),菜过两味(蚕豆与肉皮酱),“宴会”进入紧张阶段--热汤面上来了。大家似乎都忘了礼让,甚至连说话也忘了,屋中好一片吞面条的响声,排山倒海,虎啸龙吟。(引同上134页)
  “宴会”的程序与方式,自然是合乎陈规的,但是酒菜和热汤面,已经显示了这个下层骑兵家庭的贫寒处境,贺客的“排山倒海,虎啸龙吟”的吃法,也反映出“我”的父亲的贫寒处境在清末旗人中是有普遍性的。接下去是对洗三典礼的正面描写:宽沿的大铜盆里盛着淮治癌也熬成的苦水,参加典礼的老太太们、媳妇们都先“添盆”,即把一些铜钱放入盆中,同时还放入几个花生、几个红白鸡蛋,以示对婴儿的祝福。这些钱或东西,最后都归主持洗三的白姥姥拿走。但是落水的铜钱并不多,这同样说明贺客都是一些穷旗人,尽管他们都真心实意地向婴儿祝福,却拿不出能够显示体面的钱来。白姥姥边念祝词,边用姜片艾团就“我”的脑门和身上的各重要关节,用一块青布沾清茶,用力擦“我”的牙床,口中念道:“一打聪明,二打伶俐!”这些描写,既烘托了“洗三”仪式的喜庆气氛,构成了一种亲切的、充满生活情趣的氛围,能够使读者自然的进入作家所描绘的生活中去,获得美的享受。也突出了穷旗人的贫穷困顿之境,却又不能不“穷讲究”地按旗人习惯办理的无奈。
  三、炉火纯青的语言艺术
  这部小说的语言可以说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老舍把理性的反思融入形象的描绘之中,从而形成一种含蓄的讽刺笔调,既发扬了老舍以往小说写人善于突出其动作性、推动情节发展的特点,又特别适合小说所要表现的民族风习与反思国民性的需要。这在以上的讲述中已有所涉及。再比如写定大爷为“我”满月送来二两银票的情景(引同上153--155页)。
  再如写妇女们极讲规矩,“生活的艺术”在家里得到经常的实践(引同上112--113页)。

  第四节 汲取民间营养的文人创作:《划手周鹿之歌》(辅导自学)
  完成作业:比较分析冯至的《帏幔》和唐湜的《划手周鹿之歌》
  参考思路:
  1、题材:都是民间传说中的爱情悲剧。唐的《划》诗显然受到冯诗的启发,描写了乡间青年男女的爱情悲剧,以此来显示民间精神:生命力的勃发,爱情的纯真,悲剧结局,《划》与《帷》的主人公都是为无爱婚姻而导致悲剧。
  2、人物:《吹》中的“他”--普通吹箫人;她--侯门娇女。《帷》中的“他”--从牧童到和尚;“她”--出身于朱门旧户。《划》中的周鹿--英俊少年、划船伐木能手;“她”--乡绅的“小孤女”。
  3、艺术手法:冯诗多用叙述、描写,寓抒情议论于叙述描写之中,色彩清淡;唐诗则多用抒情,想象丰富,色彩斑斓,意象繁复,融叙事于抒情与想象(梦幻)之中。
  句式:冯诗短而每四句一节,唐诗长而两句一节,内在感情节奏不同。
  4、审美特征:冯诗哀婉,忧伤,含蓄蕴藉,娓娓道来,如泣如诉;唐诗激情洋溢,迷离奇幻,极富浪漫主义色彩。
  思考与练习:
  1、非汉民族文学的丰富多彩有哪几方面的表现?
  2、如何看待对民间文学整理和改编中政治话语和民间话语共存的现象?
  3、结合创作实际,试论“民间隐形结构”在文学创作中的运用。
  4、《阿诗玛》整理本之所以产生广泛影响的原因是什么?
  5、《正红旗下》对满人“生活的艺术”的出色描绘,具有什么思想和艺术价值?
  6、比较分析《划手周鹿之歌》和《帷幔》、《吹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