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7期
中国化狂欢
作者：陆吉星
是春节的主基调，同时，乐又不可能是没有任何节制与规范的，民族传统文化的中庸思想自始至终在规矩着春节中“乐”的向度。
四、中国化狂欢的法则——中
何谓“中”?《中庸》上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者，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这是儒家文化原始中庸思想的理性总结。笔者认为，中，意味着恰到好处，意味着和谐健康，因而在人生情感领域中更应当以“中”为法则。荀子在《乐论》中说“人不能不乐，乐则不能无形，形而不为道，则不能不乱。”所以要“发乎情，止乎礼仪。”人生而有七情六欲，既有七情六欲就不能任情欲放纵恣肆而没有节制。那么这就要求人在感于外物时要适度，既不能太过，又不能不及，要和谐适中。这种外在的规范早已化成为本民族的内在情感需要。反映在春节上，就是要有节制的“乐”。因此，无论是春节活动的内容、形式，还是节日氛围的整体形象上，都始终给人以亲切温和、暖意融融、欢乐祥和的感受，没有那种疯狂、尖叫、手足错乱、恣性妄纵、歇斯底里、颠覆一切的狂欢。现就以中央电视台举办的春节联欢晚会来说，无论是晚会的情感基调，还是晚会的节目配置都是力求“中”的。纵观历届春晚，演播现场既是欢乐祥和热情奔放的，同时又是理性适度，文质彬彬的。通过晚会现场，我们看到，观众的喜悦神情溢于言表，当晚会节目演得好时，观众会报以热烈的掌声。这种情感的表达与宣泄基本上是合“中”的。从没有发展成一锅不可控制的沸水，更无需防暴警察现场维持秩序。春晚在节目配置上求“中”主要体现在歌舞、相声、小品、戏曲四方面比例的调和适“中”，这几大节目一个都不能少地共存于节目序列中，这种综艺晚会的形式也是极具中国文化特色的，而在西方人的思维中是引不出综艺的概念的，所以很自然地，西方没有综艺晚会这种文艺形式而只有音乐会，演唱会等形式单纯的文艺品种。
五、中国化狂欢的理想境界——和
(一)和的伦理感受
中世纪狂欢节表面上看缺少文明社会的文明举止，人们举止粗俗，言语行为一反常态。巴赫金说： “在狂欢节上人家一律平等。在这里——在狂欢节广场上，支配一切的足人们之间不拘形迹地自由接触的特殊形式。在日常的，亦即非狂欢节的生活中，这些人被不可逾越的等级，财产、职位，家庭和年龄的壁垒所分割。在封建中世纪的严格等级制度背景上，在人们日常生活中的等级和行会隔阂背景上，人们之间这种不分彼此，不拘形迹的自由接触，给人以格外强烈的感受。成为整个狂欢节的世界感受的本质部分。……乌托邦的理想同现实通过这种绝无仅有的狂欢节世界感受，暂时融为一体。”由此可见，中世纪狂欢节的存在论价值是为了满足被压迫阶级精神解脱和缓解现实压力的需要，使长期处于压迫与异化状态下失衡的心灵得到一定程度的抚慰与调适。
与西方狂欢节相比，中国春节的感受是偏重“伦理型”的，它注重的是家人之间的亲情感受，感受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妻和顺，各守本位的人伦温情；并依次推而广之，注重亲朋好友之间，邻里乡人之间的和睦相处。千百年来，这种传统佳节已成为维系中国社会人际关系重要的感情纽带。只要是中国人，都可以从中感受到一种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从而产生一种强烈的认同感，亲和力，同时也体现了索绕在当代中国人心中不倦不渝的“和”文化追求。
(二)和合文化思想的理想状态——家国同庆，官民同乐
中国古人从自然界春夏秋冬周而复始的运动中体会出宇宙的和谐，并把它引申到社会人生领域，产生出“和合”的文化理想。“合”指不同性质的“异”，和合就是要将不问性质地的异有机地结合起来，实现完美和谐的理想状念。在春节活动中，我们以可以看到“和合”始终是其潜在而执著的文化追求，这主要体现在家国同庆，官民同乐。
春节历史悠久，流传面广，具有极大的普及性、群众性，共至全面性的特点。它是集新年、祭祖、庆贺、娱乐为。体的盛典。在儒家的文化结构中，家与国是同质的：家是国的微型形态，国是家的扩大形态。个人与国的关系是个人与家的关系的合理外推。在家孝敬父母，出仕报效祖国，将家与国自然联系起来，从而合理地实现了国家的伦理化、亲情化，这是社会生活家国同构的深厚基础，于是家在国中，国亦在家中。春节是以家庭为圆心的，每逢春节前夕，离乡的游子无论多么远离家乡，无论平日里怎么聚少分多，更无论文化水平多么悬殊，都必定心情急迫地赶赴家乡，同家与父母亲人团聚，共吃年夜饭。现在一年一度的春运潮就是全世界绝无仅有的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西方的狂欢节，它以广场为中心，人们以个体聚集在一起，不拘形式的参与各种表演，它所追求的就是以个人为圆心向外扩展的狂欢感受，是一种心灵与肉体的尽情放纵。
西方狂欢节是贫民的节日。贫民社会与官方代表的国家是截然分开，彼此对立的。狂欢节的意义正在于人民“颠倒”日常生活的正常秩序，通过各种怪诞风格的滑稽表演、粗鄙言谈，在乌托邦式的反抗中获得各种满足和精神的愉悦。在狂欢节仪式中，狂欢中的灰谐，灰谐中的狂欢，这是活动的主要基调，与官方活动所谓的严肃性，正统性形成鲜明的对照。可见，在西方狂欢节上官民关系是对立的，而中国的“和”文化传统基因使人们追求在节日的欢乐气氛中实现官民同乐，一派团和。无论男女、老、少，更无论是为官者还是普通百姓，在春节期间都有一个共同的文化身份——炎黄子孙。其实，从一定程度上说，领导者只有“转化”为平民，才能真正与民同乐，享受节日特有的欢快。上世纪90年代，以江泽民总书记为代表的党和国家第三代领导集体出现在春节晚会演播现场给全国人民拜年，从而使官民同乐的文化理想在节日氛围中变成了现实。
综上所述，传统意义上的春节作为中国传统节庆文化的代表，它具有中国传统文化的鲜明特色，反映了传统的伦理观念、道德观念、价值观念，有着丰富多彩的审美情感，是当代审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审美文化的性质上，它就是中国人民自己的狂欢节。在审美文化的程度上，它秉承传统的文化心态，是“中国化”的狂欢。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