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5期


试论中国民俗艺术的审美特征

作者:毕 耕




  在我国少数民族的各种民俗歌舞中,描绘劳动生产场面的舞蹈也很多。朝鲜族的农乐舞,就是在夏收农忙时,为调剂劳逸而在田间地头所表演的一种民俗歌舞。动作多模仿农田劳动,节奏紧凑,活泼欢快,还有鼓乐伴奏,深受朝鲜族群众的欢迎。广西龙胜的侗族农民,每到立春之际都要举行“送春牛”、“舞春牛”的民俗活动。在锣鼓鞭炮声中,由两个小伙子合演春牛舞,紧跟在春牛后面的是—群扛犁荷锄的耕耘者,个个情趣盎然,活脱脱一幅别开生面的侗家春耕图。云南彝族的阿细人,传说他们的先人在刀耕火种时,因脚板被火烫而跳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阿啧啧,阿啧啧”,于是人们便在劳动之余,常常模仿此景欢乐起舞。男女青年尤其喜爱在明月当空的夜晚,在热烈的弦乐和短笛声中纵情歌舞。故此,人们便把这种舞蹈称为“阿细跳月”。世世代代生活在大兴安岭密林中的鄂伦春人,他们的舞蹈都与狩猎有关,如熊斗舞、打猎舞、篝火舞等。人们用悠扬的歌声伴舞,一般是即兴编唱,内容多为歌颂他们的狩猎生活和赞美大自然的秀丽风光,表现出鄂伦春人的勤劳勇敢、热爱生活的精神风貌。
  爱情是一个古老而永恒的主题,在中国文学艺术史上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在我国的民俗艺术中,表现爱情题材的作品也十分丰富,民歌、民谣、音乐、舞蹈、戏曲、绘画等,都可以找到这方面的例证。我国西北地区的“花儿”,即是由男女对唱时彼此的称呼转化而来的一种山歌,它是当地人民交流思想、传达感情的特殊媒介。每到夏天或者秋天举行花儿会的时候,成千上万的男女青年聚集在山坡上、树丛中,无论认识与否,都可以相邀对歌,从中物色自己的心上人。壮族的歌圩,自古以来就是壮民进行社交活动和文化娱乐的重要场所,其中以“三月三”歌圩最为普遍。每到此时,壮族的青年男女,都要身着节日的盛装,聚集在一起相互对歌赛歌,许多青年就在歌圩中相识相知,喜定终生,结为良缘。
  哭嫁歌,是流传于南方的汉族和许多少数民族地区的一种民间风俗歌曲。过去,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束缚下,年轻的姑娘往往要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结婚,于是她们便借歌声来悲叹自己不幸的命运,久而久之便演变成旧式婚礼中不可缺少的风俗。新娘出嫁前,要邀请要好的女友来家陪伴新娘歌唱几天,从黄昏唱到半夜,一起唱到新娘上轿为止,唱的内容多是和新娘的命运有关,曲调都是当地的山歌和小调,凄切悲凉,哀婉动人,有浓厚的乡土气息和地方特色。
  由此可见,中国的民俗艺术以其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使命感和质朴的形式、大众化的语言,直抒人民大众的心声,反映他们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成为了他们的代言人。它赞美我国人民勤劳勇敢的创业精神,歌颂他们朴实善良的崇高品质,表现他们的伟大理想与追求,揭露和鞭挞黑暗丑恶的社会现象,这就是中国民俗艺术的伟大精神之所在。
  
  三、生命永恒的执着追求
  
  热爱生命,赞美生命,追求生命永恒,这是中国民俗艺术不断张扬的大旗。虽然中国是一个宗教意识相对淡薄的地区,人民比较注重世俗生活,讲究经世致用,但是我国人民追求理想的精神并不比其他民族逊色。为一个新生命的降生而欢呼,为一个灵魂进入天堂而祈祷,为一对新人的美满婚姻而祝福,中国民俗艺术以其特有的民族风格,把中国人民追求理想、追求永恒的拼搏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法国作家乔治·桑说:“艺术不是对现实世界的研究,而是对于理想的真实的追求。”[3]从某种意义上讲,中国的民俗艺术在审美本质上也充分体现了这一点。
  在豫东淮阳县城北关,有一座太昊陵,据说这是埋葬伏羲头骨的陵园。相传伏羲女娲结成夫妇后,就在这里抟土造人,于是便产生了人类的始祖。每年农历二月二至三月三这段时间,这里都要举行规模盛大的民俗庙会,庙会上出售一种称为泥泥狗的玩具,十分引入注目。泥泥狗用泥巴捏成,其造型大多是半人半猴样,还有草帽老虎、猴头燕尾、大斑鸠、猴骑猫等形状,显得十分古怪和神秘。泥泥狗多以黑色为底色,并配以彩色条纹,纹样多因袭传统,而且还特别突出了象征女阴的沟纹。显然,这并不是一种简单的玩具,而是生殖力的象征,具有创建生命的奇特效应,因而深受人们的喜爱。此外,在庙会上还常常表演“担花篮”的舞蹈,其中有象征男女交媾的情节。舞蹈在达到高潮时,跳舞者要背擦背,肩挨肩,使身后的黑纱飘带相互绞合,仿佛伏羲女蜗交合一样。这是当地过去盛行野合之风在舞蹈中的反映,体现了古老的生殖崇拜和人祖庙会乞求生育的传统观念,表达了广大群众渴望生命不断延续的共同理想和愿望。
  生,是生命的开始。人们对于新生命的关怀和爱护,除了体现在各种生育习俗中之外,还体现在小孩的衣服鞋帽、装饰品和玩具等民俗工艺品之中。在小孩服饰中比较典型的工艺品就是虎头帽、虎头或猫头鞋、虎围涎、老虎除五毒兜肚等,此外还有其他各式造型,包括虎形、锁形等吉祥物和装饰品。小孩睡的虎枕,既柔软舒服,还可以当玩具。虎在民间被奉为保护神,具有辟邪驱灾、保佑平安的功能,这些都充分体现了中华民族古老的“虎文化”的内涵。
  死,人生命的终结。按中国的传统观念,那是灵魂走向了另一个世界,为了使灵魂在新的世界得以安宁,活着的人们便要举行隆重的仪式——葬礼,这是一套严格的程序化的过程。其中招魂、哭灵、跳丧等逐渐演变成了各种艺术化的形式,使葬礼也成为一种美感的表达。这种以歌舞来祭祀死者的丧葬习俗,表达了中国人民对死亡的美学认识和超然的审美态度。
  土家族的跳丧舞,布依族的得拢舞,哈尼族的阿衣搓,京族的摇船舞、竹马舞等,都是专用于祭祀死者的舞蹈。壮族的师公舞,满族的跳神,纳西族的东巴舞等,也常用于丧葬仪式中。这些跳丧舞尽管形式不同,风格各异,但都有强烈的感情渲泄和感官愉悦的功能,具有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同时也体现出一种崇高的悲剧精神,揭示了生与死,即人的有限生命和时空无限的宇宙的矛盾。跳丧舞就是这种矛盾和悲剧精神的进发,在对逝去的灵魂的声嘶力竭的呼唤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无限渴望,舞者观者都在这种狂热的歌舞中表达了对命运的抗争,获得了渲泄后的平衡和快感。正是这种生命的躁动与情感的冲突,才造就了震撼人心的、悲壮的、具有极高审美价值的丧葬歌舞。
  
  四、稚拙古朴的艺术神韵
  
  艺术风格作为在艺术创作与表现中自然形成的一种艺术现象,它是各种艺术形式之间互相区别的重要标志。艺术风格既具体地表现为作品的艺术形式,又植根于作品的内容之中,实际上就是内容与形式相统一所呈现出来的艺术特征。如果将中国的民俗艺术从整体上加以把握,并同其他种类的艺术加以比较分析,我们就不难发现,中国民俗艺术具有与其他的艺术形式迥然不同的风格,其最典型之处就是它有着稚拙古朴的艺术神韵,同其他高雅、贵族似的艺术相比,就像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一样泾渭分明。
  民间绘画是我国民俗艺术中最普及、最受欢迎的种类之一,尤其是年画和剪纸。我国的民间年画主要有三大派别,即天津的杨柳青、苏州的桃花坞和山东潍坊的年画。这些年画在制作上多为木刻水印,线条单纯流畅,色彩鲜明浓厚,画面热闹,构图丰满,人物传神,形成了质朴而明快的艺术特色。此外,还有开封朱仙镇的年画,以门神造型精美、畅销全国而著称,画上人物气宇轩昂,威风凛凛,栩栩如生,因而深受城乡广大群众的喜爱。
  剪纸艺术在我国民间也十分流行,过年贴窗花,结婚剪喜花,各种顶棚花、门笺、祭祀类剪纸也很常见。民间剪纸一般以花鸟鱼虫、小动物与戏曲人物为题材,多以谐音、象征、寓意等手法表示美好与吉庆,如用喜鹊登梅表示喜上眉梢,用莲和鱼的图案表示连年有余等。我国的民间剪纸继承了我国古典美术的传统,古拙质朴,粗犷奔放,加上大胆的夸张和自由的装饰,有着强烈的艺术生命力。郭沫若先生曾对南北方剪纸做过如下评价:“曾见北国之窗花,其味天真而浑厚,今见南方之剪纸,玲珑剔透得未有,一剪之巧奇神功,美在民间永不朽。”[4]
  

[1]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