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6期

艰难的寻根之旅

作者:乔纳森.萨福伦.弗尔




  
  我们到拉兹克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下来了。“吃饭。”我爷爷说。“你饿吗?”我问主人公,他又成了小小赛米·戴维斯的性骚扰对象。“把它弄开。”他说道。“你饿吗?”我又问了一遍。“把这狗从我身上弄走,求你了。”我唤她,她不理我,我就打她的脸。她现在终于明白了撒娇犯蠢找错了人意味着什么,只好挪到后排自己那一边去了。“I’m famished(我饿了)。”主人公边说边把头从两个膝盖中间抬起来。“什么?”“是的,I’m hungry(我饿了)。”“你饿了。”“是的。”“那咱们就吃饭。”我说。“太好了,”主人公说,“不过,有件事。”“什么?”“我该告诉你……”“嗯?”“我是个素食者。”“不明白。”“我不吃肉。”“为什么不吃?”“就是不吃。”“你怎么会不吃肉?”“就是不吃。”“他不吃肉。”我跟爷爷说。“吃肉,他吃肉。”他告诉我。“吃肉,你吃肉。”我原样重复一遍,告诉主人公。“不,我不吃。”“为什么不吃?”我又问他。“就是不吃。是肉就不吃。”“猪肉吃吗?”“不吃。”“牛排呢?”“不。”“鸡肉?”“不。”“你吃小牛肉吗?”“哦,上帝。一点小牛肉都不沾。”“那香肠呢?”“香肠也不吃。”我把这些跟爷爷说了,他显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他怎么了?”他问。“你怎么了?”我问他。“我一直就是这样。”他说。“汉堡吃吗?”“不吃汉堡。”“舌肉呢?”“在美国,当个素食者是很时髦的,很酷。”“他说他怎么了?”我爷爷问。“他一直就是这样的。”我说。
  “你说他不吃肉是什么意思?”女招待问道。爷爷两手托着头。“他怎么回事?”她问。“这只是他的习惯。”“他一点什么肉都不吃?”她问我。“这在美国很时髦,”我告诉她,“大家都这样。”“香肠呢?”她问。“不吃。”爷爷说。“兴许你能吃点肉。”我建议主人公,“因为他们这儿没有什么东西没有肉。”“他们有土豆或者别的什么吗?”他问。“有土豆吗?”我问女招待。“只有带肉的土豆。”她说。我跟主人公说了。“我能只要一盘土豆吗?”“什么?”“能给我两三个土豆吗,没有肉的?”我问女招待。她说她得去问问厨师。“问问他,吃不吃肝脏什么的。”我爷爷说。
  女招待回来了,她说:“是这样的,我们可以让步,给他两个土豆,但是盘子里必须放上一块肉。厨师说了,这个没商量。他还是得吃肉。”食物端上来了,这时主人公要我帮他把盘子里的那块肉挑出来。“我不想碰它。”他说。这可把我气炸了。我把肉从他盘子里挑出来,因为我知道这就是我老爸希望我做的,而且我一句话都没说。“明天早上我们很早就出发。”爷爷说。“我来仔细看看地图。”我向主人公要他那张地图。他打开挎包找地图的时候,踢了一下桌子,盘子动了一下,一个土豆掉到地上。它落地的时候“噗”地一声响,滚了两下,不动了。我和爷爷看着对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爷爷说。主人公盯着地上的土豆。那地板很脏。那是两个土豆中的一个土豆。“真是讨厌。”爷爷轻轻地说着,把他的盘子挪到一边。“讨厌。”他说的没错。那个女招待又过来了,是我们点的可乐。“这是……”她开口说话,可接着就看到地上那个土豆。她把可乐往我们桌上一放,转身紧一步慢一步地走了。主人公仍然盯着那地上的土豆,一动也不动。我们都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土豆。这时爷爷用他的叉子把土豆从地上叉起来,放到他自己盘子里。他把土豆切成四块,一块给趴桌子下面的小小赛米·戴维斯,一块给我,一块给主人公。他从自己那一块上切下一块,吃了,然后看着我。我不想吃,可我知道非吃不可。要说那土豆不好吃,那是假话。然后我们看着主人公。他看看地板,又看看盘子。他从自己那一块上切下一块,看了看,然后吃了,微笑着看我们。“欢迎来到乌克兰。”我爷爷对他说,同时在我背上捶了一拳,我特别喜欢他这样。接着我爷爷就笑了。接着我也笑了。接着主人公也笑了。我们笑了很长时间,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笑出了眼泪。不久以后我才明白,其实我们三个人是因为不同的原因发笑,都是为我们自己的原因,而且没有一个原因和那个土豆有关。而小小赛米·戴维斯,她没吃她那块土豆。
  
  吃饭的时候主人公和我谈了很多,大多都是关于美国的事。“跟我说说你们美国都有些什么。”我说。“你想知道什么?”“你们美国有很多好学校教会计学,是吗?”“我猜是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回去后可以帮你查查。”“谢谢。”我说,因为现在我和美国有了某种联系,我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了。“你学什么的?”我问。“学这学那的。”“‘学这学那’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反正就是,顾名思义嘛,学点儿这,学点儿那。”“干吗不直接告诉我呢?”“写作,跟写作差不多。”“是个好工作吗?”“什么?”“写作。”“如果你做得好,我想是的。”“你为什么要写作?”“不知道。我以前认为我生来就是干这个的。”“我对会计学也是这种感觉。”“你很幸运。我现在不这么想了。”“那你现在觉得你生来就该干的工作是什么?”“我不知道。大概是写作。可是,这么说听起来挺可怕的,掉份儿。”“听起来既不可怕也不掉份儿。”“我想表达我自己。”“我也真心这么想。”“我在寻找自己的声音。”“就在你的嘴巴里。”“另一种声音。那种无法用嘴发出的声音。”“我懂这个。”“我想做一点我不为之感到羞耻的事。”他说。“你引以为荣的事,是吗?”“那倒谈不上,我只是不想感到羞耻。”“要是我谈点别的——你们美国一个会计师能挣多少钱?”“我不确定。很多,我想,如果他或是她做得好的话。”“她!”“或者他。”“有黑人会计师吗?”“有一些非裔美国会计师。不过,你不想用哪个词的吧,阿列克斯。”“有同性恋会计师吗?”“同性恋哪儿都有。有同性恋的垃圾男人。”“一个黑人同性恋会计师能挣多少钱?”“你不应该用那个词。”“哪个词?”“同性恋前面那个词。”“什么?”“‘什么——人’那个词。好吧,不是‘什么——人’,而是……”“黑人?”“嘘!”“我喜欢黑人。”“你真的不该说这个词。”“可我喜欢他们的一切。他们是最棒的人种。”“可那个词,就是不对。你不应该说‘什么——人’那个词。”“黑人?”“行了。”“说黑人怎么了?”“嘘!”“一杯咖啡在美国多少钱?”“哦,要看情况。大概一美元。”“一美元!简直就是白送!在乌克兰一杯咖啡要五美元!”“哦,我说的不是卡布其诺,卡布其诺可能五六美元一杯。”“卡布其诺,”我说着,把手举到脑袋上,“价钱贵得没谱!美国的姑娘怎么样?”“她们的什么方面?”“她们对待她们的阴道很随便是吗?”“你听说的女孩是那样的,可我认识的人没有一个遇到过。”“你常有性事吗?”“你呢?”“我问你。你是不是?”“你呢?”“我先问你的。你呢?”“其实不。”“‘其实不’是什么意思?”“我不是牧师,但我也不是约翰·福尔摩斯。”“我知道这个约翰·福尔摩斯,”我把双手抬起来放到身体一侧,“他有个巨大的阴茎。”“就是他。”他说着,笑起来。我用我的玩笑把他给逗乐了。“在乌克兰,每个人都有个那样的阴茎。”他又笑了。“连女人都有?”他问道。“你在开玩笑?”我问他。“是啊。”他说。于是我也笑了。“你觉得乌克兰女人是一流的吗?”“我到这儿时还没见过多少呢。”“你们美国有这样的吗?”“美国什么样的应该都有吧。”“你们美国有摩托车吗?”“当然。”“传真机也有?”“有,不过已经非常过时(passe)了。”“‘passe’什么意思?”“就是过时。纸多tedious (没劲)。”“Tedious?”“它会让你觉得很累。”“我懂你说的意思,我也有同感。我可不愿用纸。这玩意儿让我昏昏欲睡。在美国,是不是大多数年轻人都有漂亮的车?双涡轮莲花V8? DeLorean DMC-2?”“我反正没有。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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