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期
特奥多尔神甫词典
作者:鲍拉·乔西奇
双唇位于脸部,是塞进食物、灌入饮料之处,且可用于亲嘴,而主要的是,如果有话要说,即可由它们之间讲出来。
戒指是戴在手指上的一小段弯成环状的黄金,表明我同安娜已举行婚礼,至于何以要结婚,原因是不少的。成婚后,我看到了安娜身上不少其他东西,不过还是不讲出来的好。
眼睛用于看我想看的,但不屑一顾的也只得看。
手用于制作、干活、威吓、剥皮、请求,以及抚摩。走兽、飞禽和游鱼都是没有手的。
记忆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的事,譬如谁说是把谁叫来的,连当年的某个日子,当年的一幅什么画,当年发生的某一件事,当年有过的一种气息,当年的一个什么声音,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还能照模照样地复述出来,仿佛是刚发生的。可是有些人却什么都想不起来,真是些蠢驴。
萨瓦·乌科维奇我至今忘不了他在圣萨瓦节的全校大会上捐赠了两万福林匈牙利货币名。,虽然他几乎是两眼一抹黑的盲人。我们,小学生们,鸦雀无声,将他深深地铭记在心。
父亲已故阿勃拉姆是我的父亲,他同我母亲合作生下了我。我想,我迟早会跟他一样,因为我从他身上继承了传宗接代的能耐。等我当上父亲后,我要照他那么做,把我从他身上得到的往下延续下去,不过他身上所特有的,就留归他,不往下传了。做父亲的本人是生不出孩子的,然而他可通过做母亲的,将他或与之酷有的传给下代。父亲亡故时,我远在波容,接到报丧的信,我立即动身返里,三个礼拜后,赶到了他的墓地。此后教区接纳了我,接着发生了其他种种事情。这一切一晃已经六年过去了。
小孩他是稚嫩的小人儿,几无智商可言,至于他的智商是否逐渐见增,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他能像模像样地看,能记事。
声望有人写文章谈你的为人,让大家都知道你一辈子都在忙些什么。
世代我们在这里工作,可有些人早于我们在这里工作过,所以他们说我们没一件事做得对。
继承继承了父亲传下的遗产,于是吃喝玩乐,大肆挥霍,或者将本求利,增殖财产,然而财产即使增得再多,诚如有些人说的,迟早也会被某个人挥霍一空。
祈祷每当我走投无路时,我便祈求上帝指点我该怎么办。
黑暗黑暗驻于深夜和人的躯壳之内。有些人的灵魂往往一片漆黑,你用浅显易懂、充满智慧的语言跟他们讲,他们也不理解。
《诗经》见《圣经·归约》。我们朗读此经,可是别人却充耳不闻,虽说他们是应该聆听的。
生命乃是一个完整体,就如内藏珍宝的匣子,只有死亡能将其粉碎,可有的匣子里却空空如也。
辅祭他是名神职人员,我去哪里,他跟到哪里,像条狗,而且笨得可以。他叫斯捷沃。
安魂祈祷这是我给死人做的那种祈祷。我曾给老洛鲍,给老汉拉茨科维奇,给幼童奥尔希契做过这种祈祷。然而某个人死了,我却因他的死而高兴,那我也许不会为他做这种祈祷。兴许我死后,他们会找个其他什么人来为我做安魂祈祷。
圣母领报节是日天使告示圣母,她要产子了,虽说谁也没有近过她的身子,哪怕用手指碰碰她也没有。兴许还会有这样的喜信来报,可是很难有人相信。
地狱与天深堂截然不同,是个杂乱无章、乌七八糟、不知廉耻、满肚坏水、味同嚼蜡、充满敌意、恶行肆虐、口水四溅、面目可憎、贫困无告、孤苦伶仃、拥挤杂沓、衣衫褴褛、瘟疫流行、人心浇薄的地方。
远而避之这是你要不与人交往、不费口舌的良策。然而任何人都不可能不有求于人,因此怎么避也避不了。
劝告你出自衷心地劝人家应当怎么怎么做,可人家就是不听。
角落那是受气包坐的地方,他不敢同人攀谈,也不敢做其他事,他坐在角落里,望着人家说说笑笑,好不羡慕,又好不伤心。
门门分房门、马厩门,或者教堂门,有了门,人方才得以进去,进去后又将其关上。
人群各色人等聚合在一起。如果他们不愿聆听上帝的教诲,人数纵多也成不了事,乌合之众而已。他们不思前进,总是叽叽呱呱地嚷嚷。他们乱哄哄地讲了一大堆话,从来不肯一个个公开来讲。他们喧闹着,一片嗡嗡之声,你怎能听出他们在讲什么。当然其中也有好人,只是他们淹没在人群中,因此起不了任何作用。
百姓百姓中什么人种都有。有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马扎尔人,日耳曼人,法兰西人,保加利亚人,罗马尼亚人,波斯尼亚人,土耳其人,弗拉克人指信奉天主教的塞尔维亚人。——原注,阿尔巴纳斯人指居住于阿尔巴尼亚及其周边地区的印欧语系的人种。——原注,津察尔人指居住于巴尔干半岛的伊利里亚人的后裔。——原注,希腊人,黑人,俄罗斯人,中国人,克朗尼人和达尔马提亚人,旧时还有伊利里亚人,可现在各地都没有这种人了。指居住在东巴尔干半岛克朗尼和达马提亚地区的人。——原注
怪人并非十足的傻子,就是不太正常。有点儿疯疯癫癫、咯咯有点儿痴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口无遮拦。可就有这样一些人我的话不信,却信怪人的话,特别是他的话正投他们所好,或者对他们有利。
树桩子树桩子不但是指木头,而且也指长得壮实、愚钝、五大三粗、像铅块一样实墩墩的人。不管你怎么开导他,怎么推他,他动也不动。
吉卜赛人长得跟其他所有的人一样,只是脸稍稍黑一点儿,谈吐狡猾,到处游来荡去,因为他们没有像像样样的家,他们总是撒谎,明明不知道,却骗人家说知道,他们生有一大群孩子,一举一动无不滑稽可笑,他们三五个人聚在一起,就没完没了地叽里哇啦地唱歌。
密林据说原是树林,后来从树林长成了密林,而现在连发展的余地都没有了。
畸形人凡是大家身上有的,他们却缺这少那。有的没有手,有的没有眼睛或者鼻子,有的没有思维能力。在我们这个地方,约佐是残疾人,一年四季呆在冷冷的屋子里。世上残疾人比比皆是,随处可见:有的身体奇高,达两米多,有的小得可放在手掌上,有的没有下肢,有的满脸密密麻麻的毛,有的皮肤像揉皱的纸,有的是两个连体人,因此一辈子都得互相容忍,有像叶莲娜·安东尼娜那样的女人,长一脸大胡髭,有马季亚·布申格尔那样缺两条手臂的人,他是个日耳曼人,玛格达琳娜·埃穆娜也是没手臂的,托玛·什瓦伊克尔也是的,卡达琳娜·玛齐娜没有下肢,完完全全没有,侏儒只有一个,那就是洛宾老爹,可他的家人却瞒着不说,在外国人中间,克列明茨·波尔科和伊格尼亚特·阿肯梅尔两人高得出奇,进出大门,门楣会挡住他俩的去路,享利·勃拉克尔头发全白,两只眼睛几乎看不到,意大利伯爵夫人露拉和德国人汉斯·卡利津勃鲁英两人肚子之大,像是里边站着个人。米尔特尔·朗具特长了四条腿,这些人都是我亲眼见到,并且记下来的。没见到的远要多得多,他们出言吐语跟我们一样,其中有的还很聪明,然而他们却是畸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