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6期

与加博畅谈埃伦蒂拉

作者:尹承东/译




  路:我觉得有点怪,我读了小说,也看了电影,给我的印象是电影中拉皮条的祖母和卖淫的小孙女之间的关系跟您小说中描写的不尽相同。您看,祖母发现孙女身上汗淋淋地闪闪发光,发着高烧,浑身打抖;小姑娘恳求祖母那一天不要再送男人来……可老太婆一边抚摩着她的额头一边温柔地说:“啊哈,就只有十个军人了……”这实在是残忍得令人难以置信。但是,我觉得祖母有点妒忌拥有她孙女的男人们,也妒忌孙女做爱时如此尽心尽力。这一点在书中没有看到。这或许恰恰是扮演祖母的演员进行了发挥吧?
  马:我同意您的看法。但是,最有意思的是,我发现在拍摄过程中,在伊雷内·帕帕斯和扮演埃伦蒂拉的巴西青年喜剧演员克劳迪安·奥哈纳之间真的存在着一种妒忌关系。这延伸了故事在舞台上的张力……但是,说到祖母这个人物,到最后,总是有读者对她感到失望,觉得跟他原来想象的不一样。
  路:一部文学作品搬上银幕后,您认为它比译成一种外国文字走样更多吗?
  马:是的!我认为一部文字的东西不能变成影像的东西。举例说,我反对把《百年孤独》拍成电影。因为我凭经验知道,《百年孤独》的每一个读者对书中的人物都有了自己的概念和印象。总的来说,他们把书中的人物看得像自己的家庭成员,自己的朋友,关系拉得很近。我以为形象会破坏这种认定。因为每个读者已经编织了一个自己的世界,电影上的面孔便是强加于他们了。
  路:您喜欢让每一个读者去想象自己的电影吗?
  马:当然了!读者的参与是非常重要的……再说,我有那么多专门为电影考虑的题材,干么要去改编一部纯文学作品呢?我认为,为电影创作脚本需要一种完全不同的写作手法,甚至灵感都与文学不同。另外,还有舞台设计师的贡献。这种贡献是那样富有创造性,一点儿也不亚与创作文学作品本身。
  路:那么,您为什么同意把埃伦蒂拉拍成电影呢?
  马:因为埃伦蒂拉在我的脑子里一直是一个视觉故事。我开始是把它写成电影脚本的,后来看到拍电影无望,才把它写成小说。但是,对我来说,它一直首先是电影主题。您知道,十二年来,我一直期望它拍成电影。
  路:为什么等了那么多年?
  马:版权被一个叫马戈特内纳塞拉夫的导演朋友买走了。她制订了一个雄心勃勃的宏大得可怕的拍摄计划,要投资五百万美金!……所以我认为事情绝对办不成。他们的拍摄舞台遍布全世界……旅行消耗了大量钱财。我曾两次同他们更新版权合同……
  我知道鲁伊·格拉想拍电影,后来克费莱安又具备了拍摄条件,这就是一切。不过,这是我唯一一部在出版之前为电影准备的作品
  路:这是您的一部作品第一次搬上银幕吗?
  马:是的。但同时也是第一次我的一个电影脚本变成小说。
  路:您认为一个法国的、意大利的或美国的导演可以拍这部电影吗?
  马:不。鲁伊·格拉是拉丁美洲人,他了解并且能够把握、操作我童年时代瓜希拉的环境和炎热气候;当时瓜希拉住着印第安人、走私犯和巫师。
  路:您需要一个反笛卡儿派的……
  马:我需要一个充满狂热的拉丁美洲人,这被你们称为日常的巴洛克……(笑)。我应当告诉您,法国小组工作得非常出色,我认为特别是美工师。
  他叫皮埃尔·卡迪乌。他去了瓜希拉,只在那儿呆了三天拍照片和地图等……一天,我去了拍摄现场,一下子呆住了:我面前的布景完全是我童年时代的景象,每一件物品都处理得十分得当。色彩、影象……我觉得一生都生活在那儿!比在我书中塑造得还要精确,因为在文学作品中,作者要把事情理想化,要做些诗意的改变。但是,在皮埃尔的布景中,是他照片上的严格和精确。
  路:鲁伊告诉我,十年前您在巴塞罗那认识他时,送了他一本《纯真的埃伦蒂拉与残忍的祖母——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悲惨故事》,并且为他题了词:“某一天您将把它拍成电影……”这是一种预言吗?
  马:在这种具体事上,或许是一种直觉吧!我不是信徒,但我很迷信!当一个人不信上帝的时候,迷信是需要的。
  我有我的黄玫瑰。当它插在那儿,插在我写字台上的那个小杯子中的时候,我就一切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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