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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宇“移治郫邑,或治瞿上”考论
作者:李绍先
成都平原土地肥美,气候湿润,加之灌溉之利,乃是发展农业的极佳之地。所以,杜宇氏“移治郫邑”,也是为了更好地发展农业,“教民务农”。《山海经·海内经》云:
都广之野,后稷葬焉,其城方三百里,盖天下之中,素女所出也。爰有膏菽、膏稻、膏黍,百谷所生,冬夏播琴(种也)。
“都广”何在?学者多认为“都广”即“广都”,所谓“黑水广都,今之成都也。”[11]结合《华阳国志》“杜宇教民务农,……巴亦化其教而力农务,迄今巴、蜀民农时先祀社主君”记述,可见杜宇“移治郫邑”之后,成都平原农业生产发展的盛大景象和重大影响。
“岷山之阳”的古蜀王国,“江、湔、绵、洛”四水交汇,纵横其间。这里洪水泛滥,河网沼泽遍布,显然对早期人类的聚居、劳作相当不利。然而,二三千年前,杜宇氏“移治郫邑”,不仅在卑洼潮湿之地“作邑”而居,营建居邑聚落,而且带领古蜀先民不畏艰险,同洪水和湖沼作顽强拼搏,发展农业生产。杜宇氏“移治郫邑”,堪称古代四川开发历史上的伟大序章。
3.“移治郫邑”,也是对鱼凫氏的一种政治怀柔
蜀族来自川西北高原,即古文献所记“蜀山”、“岷山”、“汶山”和“西山”等。进入成都平原的古蜀人不仅所处自然环境险恶,而且面临着与土著争夺生存空间的斗争。因其时“蜀民稀少”,古蜀族向成都平原腹地推进过程之艰难可想而知。《蜀王本纪》记:
蚕丛、柏灌、鱼凫,此三代各数百岁,皆神化不死,其民亦颇随王化去。
看来在与土著人的争战中,三代蜀王都曾有过败绩。不过,战败后的蜀王虽不再是蜀地酋邦共主,“仍不失为一国诸侯”[12]。他们收缩战线,又退回到自己的发祥之地去了。这就是古文献三代蜀王“神化不死”、鱼凫王“田于湔山,忽得仙道”的真实内涵。
既然大部分古蜀人仍然依傍失国的鱼凫氏“随王化去”,“王蜀”新主杜宇氏自然有所对策。我们认为,“移治郫邑”就是对鱼凫旧部的一种政治怀柔。
杜宇“移治郫邑”,将自己的势力从江源转移到“汶山下”,从军事争战分析,是有乘胜追击,防止鱼凫部势力卷土重来用意的。再者,“治汶山下”,强力压境,也可以最大限度镇慑、分化鱼凫旧部,争取蜀民归化。杜宇称“望帝”之后,有“更名蒲卑”举措。郑玄注《礼记》谓:“蒲,合蒲,如凫头也”。学术界多认为蒲卑、柏灌、鱼凫,其意均为“水鸟”。笔者认为,杜宇氏变更本族信仰,遵从古蜀人一以贯之的鸟崇拜,不仅是为了表明自己王统的正宗,更主要是为争取“随王化去”的蜀民归化。
从文献关于“化民往往复出”、杜宇失国“升西山”的记载和“望帝春心托杜鹃”的凄美传说故事可知,“移治郫邑”之后,由于杜宇氏的争取和努力,不仅“化民复出”,蜀地归心,而且古蜀人也接受了这位异族共主。
《华阳国志·蜀志》说:
(杜宇)自以功德高诸王,乃以褒斜为前门,熊耳、灵关为后户,玉垒、峨眉为城郭,江、潜、绵、洛为池泽,以汶山为畜牧,南中为园苑。
虽有夸大溢美之词,但杜宇时期在前代蜀王基础上,成都平原得以进一步开发,农业生产也发展了,国家也渐强大,是可以肯定的。古蜀国至杜宇氏时期开始富强起来,这不仅为今天研究三星堆遗址灿烂文明提供背景历史解说,而且我们发现杜宇以为“池泽”的“江、潜、绵、洛”,正是古蜀王国的富饶之区,鱼凫氏、杜宇氏的“瞿上”古城也处于这一区域的腹心地带。
注释:
[1]屈小强、李殿元、段渝:《三星堆文化》,四川人民出版社1993年;段渝:《古代的蜀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1年。
[2]蒙文通:《古族甄微》,《蒙文通文集》第2卷,巴蜀书社1993年。
[3]蒙默:《试论古代巴蜀民族及其与西南少数民族的关系》,《贵州民族研究》1983年第4期。
[4][9]徐中舒:《论巴蜀文化》,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年。
[5]顾颉刚:《论巴蜀与中原的关系》,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年。
[6]《古文苑》章樵注引《先蜀记》。
[7]段玉裁:《说文解字段注》,成都古籍书店,1981年。
[8]参见《德阳社会科学》2005年第2期载拙文。
[10]王泽枋:《瞿上、商瞿、商瞿墓》,《历史知识》1983年。
[11]杨慎:《山海经补注》。
[12]蒙默等:《四川古代史稿》,四川人民出版社1989年。
(题图为三星堆遗址部分地貌)
作者:德阳教育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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