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谈谈唐诗里的“胡气”
作者:子 规
《颜氏家训·治家篇》说:“邺下风俗,专由妇人主持门户,诉讼争曲直,请托工逢迎,坐着车子满街走,带着礼物送官府,代儿子求官,替丈夫叫屈,这是鲜卑的遗风吧!”又说:“南方贫士,都讲究场面,车马衣服一定要整齐,宁可让妻子在家饥寒。北方人士,多靠妇人管家,精美的衣服、贵重的首饰,不可缺少,男人只有瘦马老奴供使用。夫妇之间,你我相呼,不讲妇人敬夫的礼节。”大抵北方受鲜卑统治的影响,礼法束缚比较微弱,妇人有发挥才能的较多机会,成为一种社会风气。[1]
以李渊为代表的关陇军事贵族集团建立唐王朝后,便将鲜卑遗风带入其统治区域,从而对长期处于正统儒学(经董仲舒改造过的儒学)“天理人伦”、“三纲五常”风教漫淫下的中土礼俗形成了摧枯拉朽般的强大冲击。譬如女权主义高涨,女子参政结社、主持诗评文论习以为常;丈夫俱内、刚柔倒置而不以为耻,青年男女自由婚配,离婚再嫁不以为非,贞节观念普遍淡薄。反映在妇女服饰上,则出现了从唐立国之初的“全身障蔽”到高宗永徽(650年—655年)之后的“渐为浅露”的飞跃。在女性社会中,不分尊卑内外皆以着胡装戴胡饰乃至“着丈夫衣服靴衫”为时髦。女子纷纷走出户外,骑马,射箭,郊游,积极参加各项体育运动,如下棋、蹴鞠、击马球。在气象万千的诗歌界,“男女大防”的堤坝更是毁坏殆尽。类似卢照邻替女道士(女冠)写怀念男道士的诗,女道士李季兰(李冶)和刘长卿在宴会上互相调侃、打情骂俏的事竟不为人怪……在胡风全面东渐的背景下,唐代社会生活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开明与开放的盛大气象。“武则天就是从这种风气里产生出来的杰出人物。”[2]
应该说,唐代诗人彪焕一代的文化精神及人生意趣与这种风气有着紧密关系。“唐室多胡气”,这种胡气也大量地浸润到唐代诗人的血脉与骨髓里,熔铸进他们的人生历程里。难怪我们会在唐代诗人身上看到那样多的狂放不羁、睥睨一切的胡气(以李白为代表);会在唐诗里读到那样多的超旷奔放、奇崛浑莽的胡气(以边塞诗为代表)……
注释:
[1][2]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修订本)第三编第一册,第108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年。
作者单位:四川省文史研究馆(成都)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