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回眸《小说月报》的创刊
作者:徐柏容
编选原则中,还有个如何对待有争议作品的问题。当初的总体编辑构思中,曾提出还要选有争议的作品。这不仅是考虑到读者的需要,更是由于对具体作品不同意见的争议,实际上反映了创作思想、文学思潮的交锋、递变,是具有折射当代文学思潮意义的,值得作为当代文学史料保存、累积的东西。但是,这类作品极具敏感性,由于当时实际情况和《小说月报》的影响太大,后来在实际编选工作中,对此只能持十分谨慎的态度。
除了编选原则外,《小说月报》的总体编辑构思中,还着重提出再增值问题。所谓再增值,就是说这份杂志虽然是作品的二次刊出而非首次刊出,但经过《小说月报》的二次刊出,与其首次刊出相比应该具有更大的价值。这种增值具体是通过三项工作实现。
第一,对所选定二次刊出的短中篇小说进行认真的编辑工作,这是在首次刊出杂志编辑加工基础上进行必要的再度编辑加工工作,使作品更精美而增值。这项工作包括错字、错标点、不当词语以及语法问题等失误的改正,以及细部优化等。
第二,对所选定二次刊出的短中篇小说重新补加新绘制的优秀插图。这不仅有图文并茂、交相辉映的美学意义与价值,也有为小说作品增值的意义。由于有了新的插图,图文一体的作品已不再只是简单的重复发表,新的原创性的插图使图文一体的作品有了新的内容,因而带有一些原创性。新加的插图是按画家对小说文本的接受、理解而绘制的,也就是画家自己对文本的阐释,按接受美学和阐释学来说,就是赋予了作品新的意义,从而有了第一次发表所没有的“增值”。增添新的精美插图,还能有面目一新之感,可增加读者的阅读兴趣。
第三,对每期、每年以至杂志整体的编排,按系统结构原则进行,使一期杂志成为一个小系统,一年杂志成为一个包括本年各期杂志(也就是一个个小系统、子系统)的中系统,历年的杂志(也就是一个个中系统、子系统)成为一个大系统,使这些大、中、小系统都能产生如系统论创立者贝塔朗菲所说的大于所选刊诸篇作品效应之和、大于原刊杂志效应之和的“系统效应”而增值。
为此,我们对《小说月报》作了整体全面的设计,包括每年换一个精心设计的美观大方的封面,年内各期封面构图不变而配色不同、封二留空白或只印简单的装饰图、封三选刊精美的小说名著插图、封四刊登本社新书刊的封面等等。这些在实践中都收到很好的效果。例如,每期封三刊出的小说名著精美插图,在1980年的第一年中,就刊出了丁聪画的老舍《四世同堂》插图、彦涵木刻的李建彤《刘志丹》插图、古干画的《西游记》插图、《中国神话选》插图、张德育等画的黎汝清《叶秋红》插图……每期三四幅不等,受到读者的热烈欢迎。每期96页的篇幅和0.45元的定价,也获得广大读者认同。
总之,当初为《小说月报》作的总体编辑构思,从细处言,是重在传递、介绍短中篇小说时注入具有创新性的“增值”因素,处处为读者考虑,及时地供给读者省时、省事、省钱的,最新、最好的精品小说。从大处说,是要使《小说月报》这一连续出版物,成为当代短中篇小说史上具有概括性、代表性的文本库,乃至于其本身就是一部活的当代短中篇小说史,进而使《小说月报》能在作为时代小说文化传递者、传播者的同时,兼具体现小说文化的创造性、系统性的作用。
在这方面,还有一点特意留到最后要谈的,就是为了强化刊物的系统化结构,在总体编辑构思时,还特地为《小说月报》增设了“报刊小说选目”这么一个栏目,刊载近月比较优秀而《小说月报》未能选载的小说的篇目、作者、发表报刊、月日等信息,以备读者查考、选读。选目除了按中篇小说、短篇小说分编外,还有长篇小说选目。这个不大的栏目,却能起到拓展视野、延伸内涵,发挥以点带面、增加《小说月报》系统效应的作用,这也成为《小说月报》的一个亮点。
这样的总体编辑构思,不敢说已是完美无缺,但应该不是鼠目寸光、就事论事的,更不是投机取巧的。至于实际做得如何,那就只有请读者来检查、评判了。
三
《小说月报》定于每月1日出版。1980年1月的创刊号,提前于1979年12月21日就见刊了。天津作家冯骥才、王群生同志,带了刊物于22日晚间去北京看望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文艺报》主编冯牧同志。26日,王群生同志给百花文艺出版社来信记述当时的情况说:
冯牧同志兴奋地翻阅着目录及一些篇章,他向我们说:这个《小说月报》太有意义了。百花文艺出版社这个工作做得很好。这是个很有特点,独一无二的刊物……这是个代表中国当代文学水平的刊物(他举起《小说月报》比划)。刊物上去了,中国当代的文学就上去了;刊物下来了,当代的文学水平就下来了。
他还说:这个刊物必然受欢迎。现在刊物这样多,同志们都很忙,忙的同志,就可以翻看《小说月报》,了解全国文学创作面貌,它也便于向国外作文化交流。
当冯牧谈到此刊编选情况时,冯骥才同志介绍了他所了解的情况……
信很长,冯牧同志兴奋地说了很多,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还建议《小说月报》成立个顾问委员会,认为这样“可以增加这刊物的权威性,也可减少些不必要的意见。因为这种刊物全国只能办一个。有了顾问委员会,可更带权威性和普遍性……”冯牧同志作为中国作家协会当时实际主持工作的领导,对《小说月报》的意义与应起的作用,有盱衡全局的明察。
当《小说月报》创刊号发行到全国各地后,情况的热烈,超出了我们最乐观的预计。初印的几十万份,迅即被抢购一空,并纷纷要求添供。1980年,全国出版社的用纸都是按定额统一分配的。百花文艺出版社复社伊始,所分配的纸张数量很少,用来印书已感支绌,印两个刊物的纸张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又哪来的纸张添印供应市场之需呢!
要求添印的呼声不仅来自发行机构,还直接来自读者。《小说月报》、《散文》创刊的信息见诸媒体后,还未出刊的1979年12月一个月内,就收到各地读者来信近六百封,除了表示热烈欢迎外,许多都是反映订阅不到的困难。这里摘引海南岛屯昌县屯昌中学的林怀于1979年12月21日夜的一封来信以见一斑:
当我于11月25日夜读到贵刊登载于《南方日报》(因我们远在海南,报纸隔天才见面)的广告后,高兴得一夜睡不着。几个爱好文艺的同事们奔走相告,聚集在一起议论:《小说月报》的广告,真说到我们的心坎上——“读者用有限的时间,花有限的钱,及时读到最新的优秀小说作品”。因为我们远在天涯海角,买书什么的困难得很……我们自己薪水低,难以尽愿订那么多(刊物)……
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我们几个便去邮电局……收订的人说:(订刊)数字已经寄出,完啦……我们喜爱的《小说月报》却订不到……好的单车手表买不到我们不在乎,而这样合心意的杂志订不到我心痛……强烈要求《小说月报》不限额,让我们这些至今望穿眼、焦断肠的可怜读者能订到它。
信中接着还要求自付邮费购买一季度《小说月报》,建议扩大版面、增加篇幅……这些也是许多来信的共同要求与愿望。四川自贡市机械冶金工业局张天义来信说:“我衷心希望,在广大工农兵学商鼓掌欢迎声中,不要限量……让千千万万的读者像‘蜜蜂’一样,在你那‘奇花异葩’上采花酿蜜吧。”守卫在浙江嵊泗勾奇海岛上的边防战士潘建国恳切地说:“很希望在这远离大陆的小岛上也能订上一份受人欢迎的《月报》……如果你们出于对子弟兵的关怀,想方设法实现一个海防战士日夜盼望的梦想,我是万分感激的。”读者还反映有的地方订了《小说月报》后又被退订,许多地方更出现了黑市高价售卖《小说月报》的现象,如贵州六枝特区平寨百货商店读者马陆潞等三同志说他们“嘴磨破了,脚跑大了,在邮局里订不到《月报》,但奇怪的是,大街上却有人拿着《月报》高价出卖……”许多地方的读者及媒体都对黑市情况有所反映,一本定价只0.45元的《小说月报》,黑市卖到一元乃至数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