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无名英雄”的甘苦
作者:方厚枢
《汉语大词典》从资料建设阶段进入正式编写阶段,经过近十年的努力,工作取得了重要进展。大词典的编委会、编纂处决定特邀二十余位编写骨干集中上海,自1985年1月起进行第一卷的决审定稿工作。这时,高校教学、科研任务与大词典“争人才”的矛盾已逐渐突出,有的协作单位要求往回抽人,有个别单位的编写队伍解体了,这些都对编写队伍的稳定产生了一定的影响。然而各地接到定稿邀请的编委,都义无反顾地集中到了上海。那时《汉语大词典》编纂处的生活条件如何呢?据参加定稿工作的山东大学吉常宏教授回忆说:他们“三个人共住一间用塑料板材组装成的十平米左右的二层楼房里。初夏即觉骄阳似火,熏炙得难以午休;隆冬则四壁空穴来风,令人瑟瑟发抖。刮风,房顶鼓动作响;下雨,屋瓦叮咚成声。同仁们苦中作乐,谑称之为‘风雨楼’。就是这样,编纂处已是左支右绌,窘相毕露了,同仁们都知道这是至关重要的阶段,仍是昼夜奋战,每天工作在十小时以上。我曾对山东同仁及编纂处的诸先生说:‘无论如何咱们得把第一卷推出去。第一卷出版了,这步棋就活了;第一卷出不去,胎儿死在娘肚里,十年辛劳就付诸流水了,且不说什么国家损失和浪费了。’大约是哀兵必胜吧,同仁们竟这样闯了过来!”[3]
《汉语大词典》第一卷就是这样在“风雨楼”中定稿的。参与定稿的专家都是五省一市编写组的骨干,他们大多已年过半百,都已为《汉语大词典》艰苦奋斗了近十年。为了早日完成这项大工程,他们克服了原工作单位和家庭个人生活上的重重困难。例如,吉常宏教授就是中止了已向出版社交稿一半的专著写作,甘做“风雨楼”的住户,连儿子结婚都无暇回家,一对新人只好从山东来到“风雨楼”探亲。有些首次来到上海的定稿编委,竟没有去过南京路,没有去过外滩,而全身心地投入工作。
1986年6月12日《汉语大词典》首卷问世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胡乔木同志来到《汉语大词典》编纂处,他走进编辑部的办公室,走进专家们工作过的“风雨楼”,对大词典编辑们的敬业精神给予极高的评价,并与编纂处的全体人员合影。
三
《辞源》修订工作从1976年1月开始启动,到1983年12月出齐4卷,历时8年,参加编纂工作的主要人员有109人;新编《汉语大字典》从1975年7月召开第一次编写工作会议开始,到1990年10月出齐8卷,历时15年,参加编纂工作的有三百多人;新编《汉语大词典》从1975年9月召开首次编写工作会议开始,到1994年4月出齐12卷(含附录、索引1卷),历时18年,参加资料工作及编纂的人员前后有一千多人。在这三部大型汉语辞书编纂队伍中,有许多语言学界的著名老专家学者;有一大批风华正茂的青年教师、专家,他们都在这几部辞书的编纂中度过一生中最宝贵的时光;还有不少老同志在原单位办了离退休手续后,自愿投入到几部辞书编纂队伍中来默默作奉献。也有一些为这几部辞书作出贡献的同志却未能看到它们的出版,三部辞书中仅《汉语大词典》一部就有47位专家学者离开人世时未能目睹出版成果。
对于所有参加过这几部辞书工作的知名和不知名的人们,他们几年、十几年在资料卡片中爬罗剔抉,在数千万字的书稿中字斟句酌、反复推敲,力求达到最满意的程度。他们所付出的心血和所经历的磨炼,可以借用陈原同志在《辞源》修订本问世时说过的一段话来表达:“时下的读者决不能想象那艰辛的历程,只有那些踏着沉实的脚步(有时却又是蹒跚的脚步)走过这段途程的,不求名利,不怕风雨的人们,饱尝到其中的甘苦。”[1]312
关于辞书工作者的甘苦,陈原同志1980年11月25日在《汉语大词典》第二次编委会上讲的一段话,作了最好的表述:
“编词典是艰苦而又不被人理解的劳动。我说编词典的工作不是人干的,但它是圣人干的!这是真正的人干的!他能牺牲自己,为别人的幸福,为国家的四化,为我们民族的光荣,为我们民族文化的积累,为整个民族科学文化水平的提高作出贡献。历史不会忘记这些圣人,人民也不会忘记这些圣人。这些圣人一时可能得不到人们的尊重,但终究会有人知道他们的。”[1]150-151
注释:
[1]陈原.陈原出版文集.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5.
[2]赵振铎.《汉语大字典》的工程——忆李格非教授.辞书研究,2003(6).
[3]吉常宏.《汉语大词典》往事拾零.辞书研究,1994(3).
(作者单位:中国出版科学研究所)
(责任编辑:鲍莉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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