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1999年第4期


我给江青当秘书(四) 江青与林彪

作者:杨银禄




  林彪集团受到党中央和毛主席的批评以后,好像热锅上的蚂蚁。27日中午,陈伯达如丧家之犬,无精打采地来到江青的住地,用低颤的声音对我说:“小杨,请你报告江青同志,我想见见她,我有要紧的事想和江青同志说说。”
  江青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势利眼。陈伯达平时的口头表达能力较差,穿着也比较窝囊,江青在这些方面看不起他。但他的文字表达能力,江青是很佩服的。陈伯达原来是文革小组组长,她是副组长,“九大”以后,陈伯达是常委,她是政治局委员,总的来看,江青对陈伯达还是尊重的。但是对于犯了政治错误,受到毛主席严厉批评,处境十分困难的陈伯达,想见到江青也是很困难的。
  江青听说陈伯达来了,又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谈,精神马上紧张起来,两眼直愣愣地看着我,问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说:“在会客室。”江青听了以后猛然站起来,嘴角哆嗦了几下,说:“他现在来干什么?你马上告诉他,我不见。”我转身准备走,江青又说:“你等一下,不能说我不见,你就说我现在还没有起床,请你先回去,等江青同志起床以后我再报告她,是她请你来,还是她到你那里去,我再打电话报告你。总而言之,你想办法把他支走就是了。”
  就是在这天下午,叶群也急冲冲地来求见江青。我报告江青之后,她只是沉思。足足等了5分钟,才开口说话:“见不好,不见也不好,真使我左右为难,叶群这个人,嗨,不说了。”又等了一会儿,她站起来说:“顾不得那多么了,决定见,你请她进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她们的会谈结束了,江青打铃叫我送客。我看见她们二人肩并肩地走出办公室,在走廊上我听到叶群对江青说:“江青同志今天见了我,使我很受感动,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江青说:“请你回去代我问候林副主席。”叶群习惯性地低头哈腰说:“一定,一定,谢谢江青同志。”
  江青把叶群送走之后,立即调车到主席那里去了。江青回到住地时,情绪很不好,找我们工作人员发泄,直到汪东兴同志来了又走了,江青的火气才基本上消失了。为什么会这样呢?事后我才知道,江青到毛主席那里,惹得主席不高兴。主席教训她,“在关键时刻头脑耍清醒”,“屁股别坐错了位置。”
  庐山会议虽然结束了,但斗争并没有结束,毛主席多次批评黄永胜、吴法宪,叶群、邱会作等,江青是知道的。但即使在这种背景下,江青和林彪、叶群仍多次通电话。
  1971年4月29日,叶群给江青打电话说:“江青同志每次在最关键时刻对我进行帮助,我非常感动。……谢谢江青同志对我的帮助。”
  5月2日,江青给林彪打电话说:“很久没有见到林副主席了,如果林副主席有时间,我去看看林副主席。”
  5月中旬的一天下午,叶群打电话给我,叫我报告江青,现在去看看江青行不行?我报告江青时,她说:请叶群同志来,这是我们昨天约好的。叶群接到我的电话以后,很快就来到了钓鱼台10号楼。平时她们二人见面时,从表面上看都很热情,这次她们见面时,表情都比较严肃。当她们进入大客厅密谈了两个小时以后,从大客厅走出来的时候,都是满面笑容。叶群一边挽着江青的胳膊,一边笑着对江青说:“你对我的帮助,使我终生难忘,听了你的一席话,真的胜读十年书,我对江青同志的感激之情无法表达。林彪同志如果知道了咱们今天的谈话,也会高兴的。”
  江青俨然以保护者的身份自居,对叶群说:“这没有什么,对于你的思想认识的提高,我见到毛主席时跟主席说说。”叶群连连说:“谢谢江青同志!谢谢!”
  
  各怀鬼胎,互有戒心
  
  江青和林彪虽然长期一唱一和,相互勾结,但是,他们之间也有矛盾,互有戒心,有时还勾心斗角。
  我刚到江青那里工作的时候,林彪和江青之间的人员来往和电话来往也不少。那时,相互打电话,有时有电话记录,有时没有电话记录。有电话记录时,江青看看,有时叫我立即烧掉,有时对我不放心,她自己亲自烧掉。那时他们之间的矛盾还不深。1969年1月份,江青突然怀疑楼里有人安装了窃听器,于是叫人把她当时住的11号楼的各个角落进行了仔细检查,没有发现问题。而她还是不放心,干脆就搬到了10号楼居住和办公。从此以后,她叫我把她和毛家湾(林彪的住地)之间的来往电话内容统统地详细记录下来,并一份不丢地保存下来。当时,我对江青保存电话记录的用意不清楚,心里常犯嘀咕:保存这些东西干什么?那要增加多么大的工作量啊。后来,江青说明了她这样做的用意。她说:“叶群这个人怪点子很多,我和她打交道不得不多长几个心眼,弄不好就叫她给绕进去了。”
  1969年5月,党的九大闭幕不久的一天,外交部送来一份文件,报送中央领导同志名单的顺序是按姓氏笔划为序排列的,因为江青的“江”字,比叶群的“叶”字多一笔划,所以江青的名字自然地排在了叶群之后。江青看到这个名单打铃叫我,我走进她的办公室,看到地上有一份文件。她用颤抖的手指着那份文件:“你看,你看!”我不知道她叫我看什么,捡起它,拿着发愣。她急了,从我手里夺过文件,指着一行名单大声说:“中央政治局委员的名单这样排列是有问题的,我看这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这样搞的,是为了制造矛盾,在党内造成思想混乱。叶群的名字列在我的名字前面,是很不正常的,她的历史贡献和影响力怎么能和我相比,没有法比嘛?不行,我得跟林副主席去谈谈。”说完,她叫我立即打电话了解一下林彪是在毛家湾,还是在大会堂。
  我了解到林彪在大会堂浙江厅。我报告江青以后,她带上那份文件,急急忙忙驱车直奔大会堂而去。
  江青到大会堂浙江厅门口,因为里边早有了准备,叶群出来迎接。叶群看到江青的脸拉得很长,又不知她为什么不高兴,忙伸出手去想握手以示欢迎,没想到江青理都不理,拂袖昂头而去,弄得叶群十分尴尬。 江青进去以后,我、警卫员和护士坐在门口的沙发上等候。大约等了一个小时左右,江青高兴地从里边出来,和送行的叶群主动握手告别。
  自那以后,无论是什么文件,只要有政治局委员的全部名单,在排列顺序上,江青的名字总是排在叶群之前。
  “九一三”事件以后,江青心里有鬼,惶惶不可终日。在她身边工作的人,谁都看得出,她的神气小多了,说话也少了,饭量也减少了,经常唉声叹气,甚至对工作人员说:“我总感到我快死了,活不了多久了,好像明天就会大祸临头了。死,我并不怕,就怕把我不死不活地养起来。”
  记得有一天,她正办公,我进她的办公室送急件,她接过文件,看了看,在她的名字上画了圈,把文件递给我。我转身要走,她说:“你等一下,我想跟你说一会儿话。有一段时间了,我总觉得心里有恐慌之感,有时茶不思,饭不想,睡觉的质量特别差,我从镜子里看出,我现在面容憔悴多了。你们为我服务这么久了,难道你们就看不出?”
  江青究竟害怕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过,有目共睹的是,江青开始在各种场合“控诉”林彪,把自己打扮成与林彪斗争的斗士,说她是林彪的受害者。她甚至公然说:“这几年他(指林彪)采取种种阴险毒辣的手段,想把我干掉”。其实,他们之间更多的是互相利用,林彪何尝打算干掉她呢!
  [作者声明:此回忆录只在《百年潮》独家连载,其他报刊不得转载或摘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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