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9期


新四军调款援助八路军

作者:林 一




  
  东款西调工作有序地展开
  
  1943年夏秋之际,经过周密策划的、有近百人参加的东款(新四军)西调(太行山八路军)工作有序地展开。
  王兴让,独臂局长坐镇河北省涉县索堡镇,全面指挥;曲介甫,代表王兴让去新四军军部接头,转告接款安排,后与夫人李尚平同去徐州建立商业网点;赵有德,敌占区调款负责人,即刻返回天津做准备工作;王磊然,临时受命,协助赵有德做好接款准备;姬忠忱,先去上海与新四军交通员联系并为吴青探路;吴青,以阔小姐身份为掩护,潜回上海准备接款;曹中枢,林县任村德兴货栈经理,等待接款、接货;李汝修,武安县阳邑德庆隆货栈经理,准备收款、收货。
  在根据地,为配合这次“战役”行动,虽然涉及了很多人,但是绝大多数人是无法知道内情的;在敌占区,可以利用的社会关系和交易场所不计其数,但都是各种款额和货物的交易,根本想不到这是新四军支援八路军的抗日救灾款。
  赵有德火速回到天津后(化名张子敬),急忙与晋泰昌杂货庄的总经理苏绳武(化名宋庆祥)、经理马振华三人进行会晤。三人在屋里摆上一盘象棋为掩护,赵向他们传达了八路军前总的决策,提出调款任务和具体安排。宋庆祥、马振华听后激动地说:总部首长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是对我们极大的信任。如果完成任务,就是对根据地军民,对整个抗日战争的胜利做出的一点贡献呀!同志们的表态,极大地鼓舞了赵有德的信心,他说:我们的任务是到上海、青岛两地收款。上海是重点,时间长,款项多,还要倒换银行和币种,由苏绳武总经理亲自去。为掩护起见需要在上海开设一个门面,也由老苏主持。青岛方面因款额较小,不需要倒换货币,可派伙计苏丕芝去接款。马经理留住天津,负责接待处理上海、青岛方面来人、来电、来函。任务已定,分工明确,大家分头开始行动。
  苏绳武交代了业务,即刻动身前往上海。经过朋友的举荐,很快在上海公共租界开了一个新点——庆丰号货栈,办好各种手续,等待接款。派去青岛的伙计苏丕芝,年轻有为,办事利索。打着为自己东家接收一笔财产的旗号,在一个朋友的店里设立内庄,取名隆泰号,自任经理。负责把收到的现钞就地采购成杂货,囤积待运。
  不几天,他们收到情报,称山东地区派出的人员已到天津,希望约定时间按规定地址见面。赵有德喜出望外,随即与来人见面。在互相对上接头暗号后,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一起。赵有德让他回青岛找隆泰号经理苏丕芝,当面交清钱物,闲话少说。来人明白,即刻返回。几天后,青岛苏丕芝打来电报,传来第一个喜讯,:青事顺利,款肥物丰,不日到津。马经理拿着电报让赵有德看,两人高兴地哈哈大笑,互相祝贺调款行动旗开得胜。
  10月初的太行山,秋高气爽,云淡风清。王兴让派交通员姬忠忱护送吴青去上海。在他们出发前,再一次叮嘱:途中吃、住、行要保持一定距离,别人看不是很熟的关系。在上海除与新四军代表接头外,不和无关人员联系。老姬主要任务是引路、买车票,别的事不要过问。二人在独臂局长殷切的目光中上路了。
  二人经林县任村进入安阳敌占区,把假“良民证”换成真的“良民证”后,登上南下的火车,经徐州、南京,奔往上海。
  吴青回到阔别六年的故土,触景生情,浮想联翩。家里的人还在吗?母亲身体还好吗?按响门铃后,一位女佣人打开院门,问:你找谁?我就是你家的老四!吴青真切地回答。吴青快步进到屋里,见到久别的母亲,心情万分激动。老人赶快吩咐佣人准备饭菜,为多年不见的小女儿接风。
  吴青简要向母亲汇报了近年来的情况,告诉她现在已经结婚,家在河南安阳,丈夫是个教书的,人很老实,对她也好。实际上吴青的爱人,《新华日报》社社长兼总编辑何云同志在1942年5月反“扫荡”中已经牺牲。吴青为了安慰老母,才编造出以上这段话。她说:这次回家是特意为母亲的60大寿而来,顺便到上海医院看看妇科病。老太太听了又高兴又担心,不住地点头。家里除母亲外,三个姐姐早已出嫁,只剩一个比她小5岁的弟弟吴天荫,在一个私人开的企工银行任职。
  按照母亲的吩咐,吴青回家后就换了服装。无论是旗袍还是手饰,都是上海流行的式样。打扮入时的吴青,真的成了一位阔小姐。
  时隔一日,吴青乘三轮车到大东亚旅馆找到同来的交通员姬忠忱,告诉他自己家中的电话号码。嘱咐他有人来联系时,一定先要用电话联系,以便约定见面地点。
  几天后,新四军军部派出的联络员陈祥生,打电话约吴青见面。两人在熙熙攘攘的电影院门口会面,因初次见面,双方都用标准的上海话打招呼。陈祥生把新四军汇总的第一批款子交给吴青,说明这批款是华中根据地边沿地区的商号,向根据地税务机关交纳的税款。商号与上海的银号、钱庄有经济往来,所以用的是由钱庄签发的庄票,凭这个票可到指定的钱庄提取现款。简单扼要交换情况后,两人立即分手。吴青想到,这种庄票来历与江南新四军根据地有关联,容易引起日、伪人员注意,不如换成与根据地无关的银行支票更为保险。她想到弟弟吴天荫,借助弟弟在企工银行任职的便利,借口说这是丈夫生意往来中的款项,暂存“企工”几天,等待合伙人来取。
  几个月里,吴青多次在不同时间、地点和陈祥生见面接款,及时请弟弟在银行存、取,并转换成支票,再将支票交给天津派来驻上海的庆丰号货栈经理宋庆祥。就这样周而复始的运作了八个月,由于工作细心谨慎,没有发生过任何问题。为了掩人耳目,久居家中的吴青还为母亲办了60大寿,去医院治病等。
  
  兄弟部队手足情,“前账一风吹,后账也不稽”
  
  1943年11月,陈毅赴延安参加党的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途经冀鲁豫边区,跨过平汉铁路,安全到达八路军前总所在地——晋东南左权县麻田镇。到达时已是1944年1月下旬了。他受到邓小平和滕代远的欢迎。滕代远向陈毅通报了接受新四军款、物的进展情况,说:太行山军民真诚地感谢新四军的支援。这些钱、物对太行山抗日军民将起到极大的作用。他们两人是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创建时期的战友,有着深厚的阶级感情。陈毅还接见了指挥这次调款行动的独臂局长王兴让,王局长代表太行军民送给陈毅一件用最好的羊羔皮做的坎肩御寒。陈毅临走前,嘱咐保健医生将两瓶专治疟疾的奎宁丸和两瓶阿斯匹林药品,送到滕代远办公室,请总部首长收下。
  调款行动中规定的两个交款地——上海、天津均交接顺利,首战告捷。外地的款项源源不断汇入天津。上海方面为稳妥起见,把敌占区内“中央储备银行”的钞票兑换成华北通用的“中国联合准备银行”货币。青岛方面又接款,又收货。除汇款外,还有大批货物运到,有大料、白糖、纸张等。这些货物带着新四军及江南人民对华北地区抗日军民的深厚感情,源源不断从青岛运往天津。
  货物都是装火车运来的,在天津站车皮不能久留。天津晋泰昌杂货庄的院子和仓库较小,东西一时放不下。马振华指挥货庄的伙计们,昼夜不停,连续搬运,利用一切空间,把货物码放整齐。在天津的总指挥赵有德看着堆积如山的货物,找到马振华商议:我们的货物是否能变成钱,分别存在“蔚丰”、“致兴”、“华通”、“永恒和”几个银号和天津有名的“金城银行”,眼光要看远一些。马振华说:我也这样想过。我们摆出一个高姿态,不和他们计较利息多寡,这对银号、银行是有利可图的。随后,以“晋泰昌”的名义存入各银号、银行的款,每月都有四五次,每次少则3万、5万,多则几十万元,到1944年春节前后达到高潮。随后,全国的抗战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苏北、山东地区为了迎接抗战的最后胜利,根据地扩大了,队伍发展壮大了,他们不能再支援太行山区了。至此,调款任务行将结束。这笔为数不少的款项,有力地支援了处于极端困境中的太行军民,鼓舞了人们的抗日情绪,加深了新四军、八路军和各个抗日根据地之间的战斗友谊。
  从1943年夏至1944年秋,先后给太行山区汇来敌伪“中国联合准备银行”的伪币和部分货物约折合八百万元。(注:因时间已久,查不到当时账本和记载,只能根据当年参加工作人员的记忆做出估算。当时在阳邑德庆隆货栈任机要秘书的谷锐锋说:他们货栈收到的调款和货物约计“中国联合准备银行”钞票四百万元左右。王兴让说:任村德兴货栈的收款不会少于德庆隆货栈,也应算做400万,两者相加就是800万元伪钞。按当时敌占区物价计算,40斤一袋的面粉市价是5元,此款可购买160万袋面粉。)
  1944年10月,总指挥王兴让发出命令:调款行动胜利结束。兵马回营,职员归建。宋庆祥从上海回到天津,苏丕芝由青岛返回天津,曲介甫调往华东工作,赵有德、吴青于1944年秋也回到太行山八路军前方总部。这是在抗日战争中完成的一件不平凡的工作,这个行动除八路军、新四军领导和几个做具体工作的人员知道外,抗战时期从未向外宣传过。兄弟部队之间互相支援,壮大了抗日力量,争取抗战胜利早日实现。
  解放战争第二年1947年夏,刘、邓大军南下后,为配合中原作战,中央决定从华东野战军抽调十几万人马到冀鲁豫和豫皖苏地区作战。当时,敌人一边进攻延安,一边攻打山东,战情很紧,华东地区供应紧张。陈毅给晋冀鲁豫中央局发来电报,要求帮助解决华东部队的武器弹药和粮秣供应,日后再还。中央局确定派戎伍胜(晋冀鲁豫边区人民政府副主席,又名戎子和)、晋冀鲁豫军区后勤部长杨立三等人赴华东具体协商解决。开始双方协议,先由边区政府和军区供应所需物资,以后由华东地区归还。不久,战局发展迅速,部队对武器弹药和其他军需物资的需求量急剧增加,军情十分紧迫。陈毅专程来到中央局和军区,找到薄一波和滕代远,风趣地说:我这次来,不但要“赖账”,而且还要求继续增加供应。滕代远和薄一波说:那就来个“前账一风吹,后账也不稽吧”。华东野战军需要什么,只要我们能供应的,就尽全力保证供给。当即决定再供应一大批物资。三个领导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