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8期


黄镇在文化部平反冤假错案

作者:范中汇 刘海风

我这“三名三高”的人物重登舞台,只让我做一些杂务。所以我的希望竟成了奢望。因此我的心情非常苦闷。一次,黄部长召集了一个会议,我被邀参加了。会上黄部长和我坐在一起,问了我一句:“你还练吊嗓子吗?”这一问,使我感到突然,一时不知怎样回答。他临走时亲切地握着我的手,说:“你应该继续练声。”
  话虽不多,但对我的震动很大。那时,我已10年未唱了,因为一直没有恢复我演出的指示,根本不敢再练唱,恐怕担上“复辟”的罪名。如果不是黄部长说起,我是连想都不敢想的。我感到他是在支持、鼓励我。他理解演员的心情,知道我心里深深埋着痛苦。一个演员,从幼年开始学戏、演戏,几十年如一日,生活在舞台上,生活在观众之中。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以来,党和人民把我们当成“人类灵魂工程师”。我们同广大观众之间,已经结成一种不可分离的血肉关系。我绝没有想到,“文化大革命”风暴刮起来后,这些都成了十恶不赦的“罪恶”,由于受到观众喜爱欢迎,就被打成“三名三高”的罪名。尽管经过无数次的批判、斗争、检查、认识,我在思想上却永远也想不通,因而被剥夺了演出的权利。这是我心灵上的创伤、最大的痛苦。听到黄部长这短短的却是充满理解的话,使我才萌生了一线希望。
  就在那次会议不久,黄部长为恢复我的演出,冲破层层阻力,做了很多工作。在几次会议上。他都鼓励我说:“君秋同志,你在京剧表演艺术上,有很深的造诣,一定不能放弃。你要继续练唱。我要继续为你争取一切机会。”
  我知道,他是在为我进行着各方面的疏通工作。他为了稳妥起见,采取了一个措施,即要我先在院校做“内部示范”演出,再就是录些资料,留给后人。就这样,1978年,我终于恢复了舞台生活,在中央音乐学院礼堂演出了《望江亭》。黄部长也亲自来观看我演出。这虽然是一次内部演出,在当时情况下也是很不容易的事,如果不是黄部长的胆识,是做不到的。我终生不能忘怀。我与黄部长并不熟识,更没有私人关系。他是在贯彻落实党对民族文化的政策,也体现了党对广大文艺工作者的关怀。我把这次演出,看做我第二次艺术生命的开始。而这个艺术生命,就是黄部长代表党所给予我的。
  张君秋这段观察细致入微的回忆,让现在的人可能感到匪夷所思,但却是“四人帮”在文艺界推行的极左路线流毒之深、影响之广、危害之大、清除之难的真实写照。
   继张君秋恢复舞台演出后,一批深孚众望的老艺术家,在黄镇和部党组积极落实党的政策的鼓舞下,陆续重新走上了舞台。而在年轻一辈的文艺工作者中,一大批被打成“黑尖子”或以某种莫须有的罪名被错整的青年演员,也都迅速得到政策落实,获得艺术新生。荀派传人、优秀京剧表演艺术家孙毓敏,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
  孙毓敏,解放那年才9岁。1959年毕业于北京市戏曲学校,师承“四大名旦”之一荀慧生,是荀大师晚年的得意女弟子。“文化大革命”期间因与一华侨青年恋爱,被诬为“里通外国”,并被揪斗、下放,无奈跳楼自杀,腰、足摔成重伤,瘫痪两年。后经艰苦锻炼,终能依靠顽强的毅力重新站立,学会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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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8年夏,远在河南郑州的孙毓敏听说黄镇每星期六专门接见文艺工作者、干部和群众来访,便写信要求部长接见。没想到很快就接到黄镇的秘书复信,说部长很愿意见她,当面听听她的申诉和要求。她接信后,迫不及待地赶到北京,在办公室里,黄镇与她亲切交谈了20分钟。就是这20分钟,用她自己的话说:“黄部长短短20分钟的接见,扭转了我的后半生,使我得以从‘阴沟’里爬出来,重新抬头做人。”孙毓敏在她的文学自传《含泪的笑》一书里专门辟了一节,叫做《黄镇部长的接见》,黄镇1989年12月去世后,她专门写了悼念文章《怀念恩人黄镇部长》。她在她的自传和文章里作了如下深情的回忆:
  我是在李万春之后被接见的。从1000多封来信中,我有幸受到安排。……黄部长慈祥宽厚的形象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见部长平易近人,心里便踏实下来,按照早已背熟的程序,简明扼要地介绍自己的身世和遭遇。说到流派区别时,我就连说带唱,用梅派和荀派作对比,逗得他哈哈大笑,连说:“有意思!有意思!”
  当我说到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屈致残的经过时,他感慨地说:“啊!这么年轻,吃了苦了,不容易!”接着,我又讲了自己对京剧事业的愿望和要求。他痛快地说:“好啊!正巧北京9月份有一个京剧流派会演,你可以来演一演嘛!”
  “我能来吗?”我赶紧叮问。
  “你来好了!”他笑着说。
  “那太好了。可是我听说像《红娘》这样的老戏算是黄色的,恐怕不能演吧?”
  “不!《红娘》是古典名著《西厢记》中的嘛,怎么不能演?可以演。”
  “那我就演《红娘》,定下了!”
  “你先回河南,我们会通知你的。”
  临走时,我把师娘托交的《荀慧生剧本选》和《演剧散论》两本书亲手交给黄部长,请他抽空看一看。
  其实当时的我,连走路还走不稳呢!跪也跪不下,圆场也跑不动。但非凡的信任,给了我无穷的精神力量。我急忙回到河南,苦练了两个月,终于练出了舞台上所需要的“遮丑法”,使长短不一的残足暂时适应了舞台的需要。
  1978年9月,孙毓敏又来到北京,以50分钟的《红娘》首次与阔别12年之久的首都观众见面,创造了瘫痪病人重登舞台的奇迹,重新开始了一年连演150场左右的舞台生涯。此后,她一直非常努力,取得了许多成绩和进步,至今仍活跃在舞台上,还担任了中国戏曲学院院长。但她把这一切都归结为离不开黄镇部长那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接见。这不寻常的“20分钟”,成了她一生坎坷经历的转折点。
  在黄镇当时亲自抓落实党的知识分子政策,平反冤、假、错案的工作中,类似以上的事例真是不胜枚举。
  
  推翻“旧文化部”错案,
  解放被禁锢的文艺作品
  
  在平反冤、假、错案中,除了大量的涉及到人的案件外,还有三种,即涉及文化机构的,涉及文艺作品的,涉及事件案件的。
  涉及文化机构的,莫过于“旧文化部”大错案。1979年2月28日,文化部党组作出决定,并报经中央批准,公开为“旧文化部”大错案彻底平反,明确宣布:“解放后17年文化部的工作,在党中央和国务院的直接领导下,在周恩来同志的亲切关怀下,是积极执行了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党中央的文艺路线的,文化艺术各个领域的工作成绩是主要的,广大文化艺术工作者和文化艺术干部是好的或比较好的,根本不存在一条什么‘文艺黑线’,根本不存在所谓以周扬、夏衍、田汉、阳翰笙同志为代表的所谓‘黑线人物’问题。”“凡是受到所谓‘旧文化部’、‘帝王将相部、才子佳人部、外国死人部’、‘文艺黑线’这些大错案的牵连,受到打击、诬陷的同志一律彻底平反,一切诬蔑不实之词统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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