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神犬别动队

作者:臧勇强




  父女俩分头朝湖两端跑去,边跑边喊:“鬼子抓人了,快跑啊!”
  鬼子听见喊声,兵分两路,端枪追去,刺刀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寒光。
  水秀爹腿快,一阵风似的跑到湖边,朝水深处一个猛子扎下去,鬼子举枪一阵乱射。
  另一队鬼子兵紧追不舍。水秀大声叫着,光着脚,顺着草地,朝湖边跑去。那里水很深,只要跳进湖里,谁也别想抓住她。水秀奋力奔跑着,发髻松开,头发披散下来,枣红木梳滑落在地。眼看离湖边只有十几步了,这时,她突然觉得腿上的伤口一阵剧痛,腿一软,差点儿跌倒,她紧咬牙关,拖着伤腿,一拐一拐地跑着,速度慢了下来。
  山本一郎牵着两条凶猛的狼狗,身后跟着祝子荣。祝子荣指着水秀,对山本一郎说了句什么。旁边的鬼子军曹端起枪,瞄准水秀的背影,山本一郎叫声:“抓活的!”一把按下枪口,手一挥,两条狼狗箭一般嗖地飞扑上去,将水秀猛地扑倒。
  水洞里,山清透过树枝,看得清清楚楚,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拔腿想冲出去,但一想,自己死了不要紧,可罗参谋怎么办?他咬牙强忍住。罗参谋掏出驳壳枪,瞄准鬼子,山清噙着眼泪,一把将枪夺下。
  两条狼狗叼来一件东西,得意地回到主人腿边蹲下,血红的舌头一伸一伸的。山本一郎好奇地拿起一看,原来是渔姑的木梳,做得很精制,上面还刻着一幅画。他饶有兴致地梳梳头发,觉得很舒服,蹲下去仔细地为两条爱犬梳理着灰黑色颈毛。
  七个鬼子兵淫笑着围住水秀,使劲撕扯着水秀的衣裤。水秀拼命挣扎,乱抓乱咬。
  水洞里,山清泪流满面,绝望地闭上眼睛,牙齿咬破了嘴唇,鲜血直淌,手掌却死死捂住罗参谋的嘴。
  眼看自己身上的衣裤将要被撕烂扒光,水秀眼里充满了泪水。她绝望地哭着,吼着。混乱中,她突然一把抓住鬼子裤腰上的手榴弹,心一横,大喊一声:“山清哥,为我报仇啊——”
  话刚落音,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鬼子们被炸得东倒西歪,血肉横飞。
  血肉溅了祝子荣一身,他吓得浑身哆嗦,面如死灰,尿了一裤子。
  鬼子走后,山清连滚带爬冲出水洞,发疯似的扑到水秀面前,抱起她血淋淋的身体,大吼一声,口喷鲜血,晕死过去。
  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深夜,伸手不见五指。水秀爹含泪硬拉着罗参谋上了竹筏,冒雨朝湖对面划去。
  山清回到队伍里,已经没了眼泪,流泪有什么用!他想,要是没有那两条可恶的狼狗,水秀肯定会逃脱。他要为水秀报仇,可是,这两条恶狗紧随山本一郎左右,如何能杀得了呢?
  山上有种香兰草,三月开花,清香四溢,四月里结出玛瑙般的果子。香兰草长在荆棘丛中,人很难见到,只有狗在里面钻来钻去才易找到。果子含有天然激素,尤能催性。董岭虎发现这一秘密,将果子采回,配上草药做成秘方。狗吃了不仅强壮,而且性欲旺盛,繁殖能力特强。
  一丈青是条母狗,毛色青灰发绿,间或有几点白斑,体形瘦长苗条,大耳大眼,让人联想到眉清目秀。而母夜叉毛色油黑发亮,走路时肥臀扭来扭去,很是性感。山清潜回村里,将一丈青和母夜叉关进铁笼,每日用香兰草果子拌肉给它们吃,几日后,两条母狗春情大发,在笼子里上蹿下跳。
  山本一郎也爱狗,贴身的两条德国种狼狗,是从日本警察学校警犬科精选出来的,跟随他多年,平时视为珍宝。一条叫神龟太郎,体格瘦长,神态阴险,叫声不高,吊着尾巴,轻易不出手,出手来就十分凶狠,号称冷血杀手;另一条叫火山雄子,体态粗壮,招风大耳,叫声如雷,威猛无比。
  山清头戴破草帽,背着破筐,装成捡破烂儿的样子,为摸清狼狗的活动规律,在日军联队司令部附近转悠了几天。这天,山本一郎正在午睡,两条狼狗在院子里闲逛。山清领着母夜叉和一丈青,未走近大门,鬼子哨兵就端着刺刀吼道:“你的滚开,再过来,死啦死啦的!”
  山清装出害怕的样子,赶紧从门前走过。这时日本狼狗看见两条中国母狗,如同色鬼见美女,呜汪一声逃出大门追了上去。
  哨兵怕司令的爱犬出事,连连吆喝,神龟太郎和火山雄子哪肯理睬。哨兵不敢擅离哨位,眼睁睁看着它们走远。狼狗平日受主人严厉管束,很少有机会发泄情欲,此时一路追赶,怎肯罢休。母夜叉和一丈青本非等闲之辈,边跑边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它们越是害羞,狼狗越是得意。到了城门口,狼狗犹豫了一阵,实在经不住诱惑,又紧跟着追出城去。一追一逃,你慢我也慢,你停我也停。神龟太郎和火山雄子被惹得欲火中烧,不知不觉,随母狗来到城外三里桥下一片桑树地里。
  母狗吸吸鼻子,知道主人已埋伏在那里,坐下呼呼直喘气。狼狗狞笑着扑上去,伸着血红的舌头,又是亲嘴,又是舔屁股。母夜叉和一丈青忽然变得十分温驯,使出浑身魅力。狼狗被诱得两眼发红,浑身燥热,身子一纵,就往母狗身上爬。母狗半推半就,也就随了它们。狼狗得意地昂着头,露出侵略者胜利的微笑。
  山清躲在桑树林里,四下一望,见路无行人,遂持刀朝狗群冲去。狼狗虽在行事,却时刻警惕着,两眼骨碌碌直转。此时,见有人手持寒光闪闪的大刀扑过来,吃了一惊,凶相毕露,一边汪汪大叫警告着,一边想从母狗身上退下来。可是哪里出得来!原来这狗阳具构造特别,一旦膨胀,一时半会儿是无法退出的。而一丈青和母夜叉,平时对此都有训练,加上忍性多日,被狼狗一惊动,拼命收缩,死死夹住。狼狗阳具如同生根一般,越动锁得越紧。狼狗疼得嗷嗷乱叫,被百来斤重的母狗牵着,想逃也无法逃。狼狗这才似乎明白中了“美狗计”,死到临头,不由仰天一声惨呼,平时的威风荡然无存。
  山清两眼发红,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挥刀照神龟太郎砍去,咔嚓一声,狗头落地,一股腥血喷涌而出,狗身子还在死命抽搐。火山雄子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拖着一丈青,垂死挣扎。一丈青被拖得嗷嗷叫痛。山清几次挥刀欲砍,却怕误伤了一丈青,急中生智,喊道:“转转转,快转圈儿!”
  一丈青何等乖巧,马上拖着狼狗,在原地转起圈子。几圈儿下来,火山雄子晕头转向,少了好几分力气,反被一丈青倒拖着走了。山清举起刀背,照火山雄子脊梁骨砍去,火山雄子号叫一声瘫倒在地。山清上前一脚踩住狗头,猛地挥刀砍下,狗血溅了一身。
  山清忙将狗头装进破筐,来到河边,胡乱洗去脸上的污血,率母狗隐入茂密的桑树地里。
  山本一郎午睡正香,哨兵急急来报,说警犬去追母狗,原以为马上就会回来,可是到现在还不见踪影。山本一郎心里咯噔一下,腾地跳起来,狠狠地给了哨兵一个耳光,立即带着人马,兵分两路,四处寻找。来到三里桥边,一个鬼子兵叽里咕噜叫喊起来,山本一郎上前一看:大片桑树七歪八倒,一地狗血,只见到两条狼狗的身子,却不见了狗头。
  山本一郎顾不得身份,扑通跪倒,抱住爱犬的尸身,号啕大哭,如丧考妣。
  湖边,山清将狼狗头供在水秀坟前,肝肠寸断,痛哭失声,久久不忍离去。
  
  1944年腊月二十,天冷得出奇,水缸里都结了厚厚的冰。几天前,封锁山林的鬼子撤走了,村民们纷纷回家准备过年,狗王庙村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董岭虎上了年纪,心事多,晚上睡不熟。这天天还没亮就醒了,披衣靠床,抽烟喝茶,突然听见狗叫得奇怪,觉得不对劲,翻身下床,探头朝门外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
  村里村外,薄雾笼罩,到处都是人影。突然间,敌人把整个村子包围了。
  董岭虎急忙叫醒家人。山清爹背起李天亮,往狗王庙跑去。神殿下有个地洞,是看庙老人用来做红薯窖的。狗群听见口哨,就往屋后悬崖下的山洞里钻,嘈杂声惊动了鬼子,子弹雨点般飞来。山清急忙钻进洞穴。鬼子追到洞口,不敢进去,掏出手榴弹往里扔,封死了洞口。
  祝子荣身穿黄布军服,当当敲着锣,边走边喊道:“乡亲们,皇军叫你们都出来,有话要说!谁不出来就烧谁家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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