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6期

彩排“喜丧”

作者：秦德龙

　　 刘某决定，趁自己还活着，把自己的丧事给办了。刘某说，就算是彩排个“喜丧”吧，说不定能成为吉尼斯世界记录呢。刘某之所以产生这个动机，是因为他想亲眼看看自己的葬礼能达到什么水平。早就听说殡葬改革的力度加大了，以后再办丧事，不准吹响器了，也不许烧纸货了。过去，谁家办丧事，刘某都去随过礼，倘若日后自己过世了，不让大操大办了，送出去的礼金就收不回来了。自己光棍一个，没儿没女，哪一天蹬腿了，啥都收不回来了，这不是让人遗憾嘛。因此，刘某要轰轰烈烈地把自己丧事给办了，过一把瘾再说。
　　“喜丧”的日子定在农历十月初五。刘某请风水先生看过了，是个好日子。定下了日子，就请祭司给张罗了。祭司是早几年下台的村委会主任，一直不甘心退出历史舞台。祭司听了刘某的想法，答应得十分爽快。祭司的积极性十分高涨，很快就请来了厨师和帮工，垒好了灶台，扎好了灵棚，还请来了戏班。
　　听说大活人办丧事，十里八乡的人，还有县里的一些闲人，都赶来看热闹了。祭司像模像样地主持着日常工作，收礼下账，开桌吃饭，打点响器班，迎接小剧团，忙得不亦乐乎。刘某也跟着忙活，嘻嘻哈哈地接待着前来给他吊唁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熟人，也都没空手来，3元、5元不嫌少，50元、100元不嫌多，要的不就是份意思嘛。刘某一边收钱，一边唱着喏：“吃酒啊吃酒，晚上听戏!”
　　祭司悄悄拉过刘某说：“今天是你死了，你也该做个样子嘛。去，躺到棺材里，表现表现!”
　　刘某言听计从，朝祭司笑笑，爬进了棺材里。众人见状，劈里啪啦给刘某鼓起掌来。刘某在棺材里躺了一小会儿，就爬了出来，挨桌给众人敬酒。人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指点着刘某说，这小子，活得不自在，死得倒自在!
　　响器吹起来了，都是喜庆的曲调。
　　纸货烧起来了，都是宝马香车，还有花花绿绿的小姐。
　　刘某心里十分高兴。活着能看见丧事办到这个程度，也知足了。收的礼钱和花费，大体上相当，不赔也不赚，两头清爽。
　　祭司对刘某说：“不赖，办得真不赖!现在，我要是过世了，办得还不一定如你呢!”祭司又说，“唉，这次帮你张罗丧事，让我搞明白了很多事情!”
　　刘某笑道：“这么说，我是死得其所了!”
　　祭司说：“人嘛，死的时候，能有个热闹，那也是一种境界啊!”
　　刘某说：“让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变得很伟大了呢!”
　　路边说话，草丛有人。刘某和祭司的对话，不知被谁听了去，广泛地传播开了。不久，周边的一些村子，纷纷有人给自己彩排了“喜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