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7期
关东行
作者：叶雪松
青岩山是关东第一山医巫闾山的主峰，上建青岩古寺。传说一千五百年前，南海落潮，现出一青石佛像，请至青岩山一悬崖绝壁间的云中古洞内，工匠移石像及门不能入，有戏之者曰：“老佛若一歪脖则可入。”言已，佛像之脖即歪。众皆骇，从容移入，肃然起敬而出，忘请老佛正脖，故至今尚歪。唐代渤海国僧人贞素于此建造万古千秋寺，风霜雨雪，几遭劫难，唐太宗时改为青岩寺。有诗云：“不知青岩寺，数里入云峰。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
欧阳蒙尘别了静月，直奔青岩山庄而来，到达青岩山脚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欧阳蒙尘一边走着，一边欣赏着这关东第一山特有的神韵。正走着，就听道旁茶棚里的茶博士喊：“这位客官，喝杯茶再走不迟！”欧阳蒙尘走了大半天，确实有些口干舌燥，就进了茶棚，要了壶茶坐在那儿歇脚。茶博士问：“这位公子，想是也为参加武林大会而来？”欧阳蒙尘点了点头。茶博士乐了：“公子少年英俊，此来定能入选为罗家的乘龙快婿。”欧阳蒙尘一愣说：“茶博士，此次武林大会不是意在选拔新一届的武林盟主吗？罗家选婿一说，晚辈倒是未曾听说过。”茶博士道：“小人是道听途说。昨日，我听在广宁卫马市开客栈的江湖朋友叶雨说，此次罗庄主召集天下英雄，不只为选拔新一届的武林盟主，而是意在从年轻的俊才里面择出一位少年英雄，让其担任武林盟主的同时也来当这罗家的乘龙快婿，好继承他的百万家财。不过，江湖多险恶，谁知道这比武选婿的背后又暗藏多少杀机呢？公子，不知你知道不知道，昨日在马市的逍遥楼上，塞北武林界的顶尖好手赫赫有名的‘关东双煞’不知被何人毒死在酒楼的包间之内。‘关东双煞’是关东有名的杀手，干的是受人钱财与人消灾刀头舐血的买卖，今番被人毒死，倒是件极其蹊跷的事。这两个魔头的死，说不定就与这次武林大会有关。”
欧阳蒙尘暗忖，这位茶博士的猜测果然不差，这次武林会后肯定暗藏着许多杀机。看起来，这是操纵“关东双煞”的那个人怕事情败露，故而杀人灭口的。他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假扮罗世超的中年人来。
这时，忽听茶棚外骏马嘶鸣，欧阳蒙尘抬头一望，打山道上疾奔来十余骑，马上坐着十多个红色劲装打扮、身佩宝剑的丫环，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位头戴面纱的姑娘。那姑娘一身白色劲装，曲线玲珑，肌肤晶莹，胯下一匹枣红马，背插一把青锋，显得英姿飒爽，由于轻纱遮面，使人看了禁不住浮想联翩。茶博士进来指着姑娘说道：“公子，这位就是刚刚打猎归来的青岩山庄的大小姐灵凤。这姑娘美貌如花，今年十八岁，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前来求亲的高官显贵、王孙公子络绎不绝，可都被灵凤拒绝了。灵凤有言，非英雄不嫁。罗庄主无法，只好向天下遍撒英雄帖，摆下这比武招亲的擂台，由小姐亲选佳婿。”欧阳蒙尘赞道：“虎父无犬女。罗庄主武功盖世，侠肝义胆，女儿定是巾帼英雄。罗庄主的夫人夏婉莹乃是江湖第一美女，相信此女定不在其母之下。”茶博士道：“公子只说对了一半。夏婉莹是罗庄主的第一夫人，不知为什么却与庄主感情不和，独自一人在水月庵带发修行去了。这位灵凤小姐乃是二夫人绮绿所生。可不幸的是，二夫人生下灵凤之后就患了痨病，第三年就过世了。”就在这时，丫环中有人喊了一声：“小姐，等等我们！”姑娘一回头，将马的缰绳拢住了。欧阳蒙尘就是一愣，这姑娘的眼神很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可究竟在哪儿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傍晚时分，欧阳蒙尘到了青岩山庄。青岩山庄位于青岩寺下，整个庄院占地百亩，建造得古色古香，气势恢宏，宛若园林一般。此刻，青岩山庄内热闹非同，各门各派江湖好手都已经云集于此。欧阳蒙尘持英雄帖进了庄院，走到前厅，将一张名刺递给一位管家模样的人道：“烦请通报罗庄主，江南五柳庄的晚辈欧阳蒙尘前来拜会。”那人接过名刺，进内禀报去了。工夫不大，打里面健步如飞走出位五十上下岁、豹头环眼身材魁伟的员外打扮的中年人来。那人趋步走下台阶，来到欧阳蒙尘面前抱拳笑道：“欧阳贤侄远来，真是可喜可贺呀！”欧阳蒙尘赶忙跪拜于地。罗世超将欧阳蒙尘搀扶起来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罗某已到知命之年，早将这名利看如浮云了。我和你父虽未谋面，但神交已久。此次武林大会，正是要从贤侄这样的俊才里面选拔新一届武林盟主，贤侄可要尽力呀！”欧阳蒙尘忙道：“晚辈一定尽力。”两个人又寒暄一番后，罗世超吩咐家人在后宅摆酒，为欧阳蒙尘接风洗尘。欧阳蒙尘冷眼观瞧，这罗世超气宇轩昂，谈笑风生，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席间，罗世超身边站着一位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子，那女子双十年纪，脸蛋白里透红，眉目如画，美得令人屏息。只见她穿着一身红绫劲装，曲线玲珑，凸凹分明，隆胸蜂腰极为诱人，胁下佩着一口长剑。罗世超指着女子介绍道：“欧阳贤侄，你先前的两个婶婶早已弃我而去，这是你的新婶婶曲湘湘，别看她是一文弱女子，却是巾帼不让须眉呀！”正在此际，一个白衣少女伴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外面飘然而入，和少女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位风流潇洒的少年。欧阳蒙尘心头一震，蓦地想起中午在山下茶棚之中所见的那位姑娘，原来竟是半月前在山海关姜女庙前他救过的那个叫舒翘的少女。她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欧阳蒙尘正疑惑间，罗世超指着少女对大伙儿介绍道：“这位就是小女灵凤，姑娘家的却天生一副男孩性情。这不，非要借这次武林大会为她选一位如意郎君不可！”又指着少年道：“这位就是庄中的林管事，别看年纪轻轻，却是少年英才，武功人品足以名震江湖，罗某的山庄多半是靠他一手管理的。九月初九那天，由林管事作为擂主代老夫和天下英雄以武会友。”林管事抱拳施礼道：“在下林天一，届时请众位前辈捧场。”说着话又走到欧阳蒙尘面前说道：“林某早就听说欧阳公子威名，如公子上台，请承让一二。”欧阳蒙尘还礼道：“罗庄主既然已指定林兄作为擂主出场，可见罗庄主对林兄寄予厚望，小弟怎能不知深浅？请林兄放心便是。”罗世超道：“天一，武林大会还没开始，你就在这拉拢人心。记住，比武靠的是真才实学，并非哗众取宠。”林天一唯唯而退。罗世超说到这儿对少女喊道：”灵凤，还不过来为你欧阳大哥把盏！”少女答应一声从家人手中接过酒壶，挨着个为众人倒酒。最后为欧阳蒙尘倒完酒时，她望着欧阳蒙尘嫣然一笑，红着脸儿走开了。
六力挫群雄
九月初九那日秋高气爽，天空湛蓝如洗，挺拔俊秀的医巫闾山好似一条欲飞的苍龙横亘在关东大地，沐浴着明丽的秋阳。医巫闾山第一峰青岩山更是遍山枫林，霜林醉染，叶叶涂丹，红艳艳色彩斑斓。
上午卯时，英雄擂开始，罗世超神采奕奕出现在三丈高的擂台上。罗世超道：“诸位英雄，罗某老矣。我虽为盟主，愧无建树，十年期满，理当让贤。今日武林大会，意在以武论英雄，从四十岁以内的年轻俊才里面推选出新一届武林盟主，同时也意在为我罗家选出一位文武兼备的上门女婿。不过，刀剑无眼，诸位只需点到为止，切莫以性命相搏。”主持擂台的司仪喊道：“请擂主出场。”
话音刚落，就见从台下飞身窜上一人。此人身材挺拔，剑袖纨衣，正是青岩山庄的管事林天一。欧阳蒙尘在前日酒席之上已见过此人。据说此人擅长金刚拳，是罗庄主最为得意的左右手。本来，罗庄主有意将此人招为罗家上门女婿，可灵凤死活不愿意，说要嫁就嫁武功人品独占鳌头者。此次武林大会明里是为推选新一届武林盟主，说白就是为罗家选婿。今日天下英雄汇聚于此，眼见盟主宝座和女婿之位就要不保，林天一不拼命才怪呢！果不出欧阳蒙尘所料，林天一一上台就声如洪钟抱拳道：“在下林天一，今受罗庄主所托暂时作为擂主，谁若能将在下打下擂台，这擂主之位就暂留他坐，以此类推，最后取胜者便是新一届的武林盟主，同时也是青岩山庄的乘龙快婿。”台下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有几个一流高手，如白马观主杜伦、饮马寨寨主叶不凡等见此情形面面相觑，摇头叹道：“如此英雄大会，真是笑话一场……”慨然离去。紧接着，又有几个一流高手也飘然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