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期
手杖上的刻痕
作者:马西阿斯.鲍特金
杜拉转过弯来,正好看见他从墙上跳下,钻进密林。她立刻取出白手绢挥舞一下,接着又骑上车,一阵风似的飞下山坡。
潘劳克看到了信号,俯下身子,两条腿像蒸气机的活塞杆一样飞快转动着,骑上坡去。
那个人放在路边的自行车像是给杜拉立了一块指路牌。这一次轮到她像小鸟那样飞越过墙头了。她把缝工精致的裙子紧紧裹在身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听着。她什么也没有看见,但从前面不远处有一阵树丫枝轻轻摩擦的声音传进了她敏锐的耳朵。她像一只兔子似地悄悄地、轻轻地在矮树丛中移动着,忽然从枝叶的缝隙中瞥见一件深灰色的花呢上衣,离她大约十五到二十码。她又向前走了几步就看清楚了。那个人跪在地上。他已从一棵巨大的老山毛榉的树根旁厚厚的草丛中取出一只黑色的皮包,正忙着把许多小的帆布口袋装进他的车兜里去。
杜拉小心地向前移动,到一处小空地上站住,这里没有什么矮树,她动起手来没有东西碍事。
“早安,麦克·克劳德先生!”她尖喊一声。
那人一惊,转过身来,看见一个姑娘站在阳光下面,离他五六码远,脸上带着嘲弄的微笑。他狠狠地骂了一声,右手从手提包上移开,伸进自己的衣袋。
“别动!举起手来!”命令是干脆利索的。
他再看一眼,只见阳光在一支手枪的枪管上闪光,一只坚定的手握着枪,枪口对着他的脑袋。
“举起手来,要不,我就开枪了!”他把双手举到头上。这时杰姆·潘劳克像一只大象穿过丛林似地辟开树丛来了。
他惊奇地喊了一声,站住了。
“镇静!”传来杜拉安详的声音。“不要走进我的手枪射程。从左边绕过去。缴了他的枪,在他上衣的右边口袋里。现在,把他的手捆起来!”
杰姆·潘劳克按照指示老老实实地做他的工作,但当他用绳子捆绑麦克·克劳德先生的手腕和胳臂时,他想起了那节车厢、卡住他脖子的那双要致他于死地的手、麻醉药以及后来他受到的污蔑,所以他要是把绳扣勒得特别结实,是很难怪的。
“现在,”杜拉说,“把他装包的事做完。”杰姆把剩下的帆布袋都装进那只大车兜里。
“你不怕重吧?”。
他高兴地笑一笑;算是回答,一手挺起一个包摇晃着。
“站起来!”杜拉对那个抢犯说。他绷着脸站了起来。“在前面走。我要把你带回埃迪斯柯姆。”
他们走到路边,潘劳克把车兜挂在自己的车把上。
“潘劳克先生,我可以麻烦你把这位先生的自行车脚蹬子卸一个下来吗?”杜拉说。
一转眼就卸下来了。“现在把他扶上车,”杜拉对杰姆说,“他得用一个脚蹬子骑回去。”
这个垂头丧气的抢犯恳求似的举起他那被绑着的手腕。
“噢,那没关系。我注意到你刚才骑出来的时候是抓住车把中间的,你喜欢这样。你现在回去也这样;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你喜欢,而是不得不这样做了。我们会照看你的,别叫苦。你玩了一场大胆的赌博,但最后一把关键的牌输了,你就得付账,就这么回事。”
这天中午,这个抢银行的强盗骑着只有一个脚蹬子的自行车,被带到警察局拘押起来。这时,埃迪斯柯姆全城都轰动了。杜拉穿过欢呼的人群骑回旅馆。
给格里高雷·格兰特爵士发了一个电报,他下午就乘火车来了。当晚,他请杜拉和杰姆吃饭,上的是这家旅馆所能供应的最好的酒莱。格里高雷爵士内心充满喜悦,就像他酒杯里起泡的香槟。
“祝你健康,潘劳克先生。”银行家对那位小职员说。“我们要在银行里为你受到的烦恼作出补偿。米尔小姐,您决定收费的数目,还是让我来替您定,如果您同意的话。追回的赃款的一半,怎么样,不过,我非常急于想知逍您怎么会发现那个抢犯和赃款的。”
“格里高雷爵士,您要是认真思考一下,就不难发现。那个人只要不是傻瓜就不会在这时候带着一只装满金币的黑手提包在国内流窜,因为正在悬赏通缉这样一个人。他的计划是把手提包藏好,自己也隐藏起来。他正是这样做的。在旅馆里看见了潘劳克先生之后,他加快了行动;这正是我所希望的。全部经过就是如此。”
“不,还不是全部。您怎么发现这个人的?在列车以六十英里时速前进的时侯,他怎么离开列车的呢?但我看我最好还是向潘劳克先生提出这个问题,他是在车上的。”
“先生,别向我提出任何问题。”杰姆说,带着深深的敬慕心情向杜拉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是完全凭自己的力量进行这场比赛的。我所知道的只是这家伙对付完我之后,在他的手杖上刻下了一个凹痕。但到底怎么刻的我就说不出来了。”
“米尔小姐,您尽快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格里高雷爵士,我很愿意那样做。您一定同我一样注意到,在电线被破坏的地方,铁路路基垫得很高,电线离列车车厢很近。一个手脚灵活的人很容易把一根像这样的弯把手杖(她一边说一边举起麦克·克劳德先生那根手杖)勾住两三股电线,把自己在空中吊起来,脱离开列车车厢。因为惯性作用,他会沿着电线溜到一根电线杆旁边,这就有可能把绝缘瓷瓶打破。”
“天呀!您说得对,米尔小姐。要是认真想一想,事情也很简单。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怎么……”
“电线的磨擦,”杜拉用一种讲演者的平稳声调继续说,“再加上人体的重量,会在手杖的木头上刻下很深的凹痕,就像这样!”她把那根又黑又粗的橡木手杖的弯把拿给格里高雷爵士察看,他透过金边眼镜仔细看着。
“我一看到这个刻痕,”杜拉安静地接着说道,“就知道麦克·克劳德先生是怎样在他的手杖弯把上留下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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