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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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邵明渠
作为公司的财务主管,林雨掌握着相当大的权力,他以公司间相互拆借资金为名,让项云出具假手续,将五百万元公司现款打到了他私自设立的账户,而后全部投入到股市。按照当初他与项云的设想,赚上一笔后尽快抽回本金把公司的钱还上。首次出师竟大有收获,他们每人分得了二十万元。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两人更加胆大妄为,不仅第一次的五百万元没有收回,反而如法炮制又挪用了五百万元投了进去。这一次却没有了上次的幸运,一千万元巨款就此套在了那里。弄得二人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正在这时,却又发生了林雨向王新民送礼时私自录音的事件,引起了周子坤的警觉。项云今天约林雨来,就是为了商量应对的办法。
项云听到开门的声音,知道是林雨来了,连忙将他迎到了屋内,将大门锁好。二人一落座,项云就把下午周子坤找她谈话的事,如实地向林雨说了。
“周子坤把我找去,直接了当地就问我你炒股的事情。他问我钱是从哪里来的,我参与了没有。我说,这事我不知道。他冷笑了几声对我说,你缺钱花可以向我张口,为什么要干吃里扒外的事?我一口咬定这事我不知道,他也就没再说什么,看来他根本不相信我的话。我估计,这两天他就要找人查账,你说这事怎么办?”
林雨皱着眉头半天没有说话。
“把股票赶快抛出去怎么样?”项云建议道。
林雨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现在抛,至少得损失四百万。”
“这么多?”项云惊讶地叫出声来,关切地看着林雨愁眉不展的脸,一把抓住林雨的手,“你股市里的那位朋友呢?”
“别提他了。”林雨烦躁地甩开了项云的手,“他的人影早就不见了。”
听到这话,吓得项云花容失色,她不停地摇晃着林雨的胳膊,连声说:“那可怎么办?”
林雨焦躁地把她推到了一边,站起身来回地踱步。项云的两眼充满着惊恐的神色,始终没有离开林雨的身体。
“我让你搞的那样东西,你弄到手了吗?”
项云点了点头。
“那就是我们的‘杀手锏’。有了它,周子坤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林雨咬牙切齿地说,声音透出令人恐怖的气氛。
“这能行吗?”她已经明白了林雨的意思,对林雨的大胆计划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担扰。
“怎么不行?那是周子坤的‘命根子’,有了它,我们就可以要了周子坤的命!”
林雨陡生豪气,又充满自信地坐了下来,“明天我就找他当面去谈,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恐怕他不会让你活过明天吧。”项云的声音阴沉沉的,越是在关键的时刻,女人往往会表现得比男人更可怕更冷静。
听到这话,林雨的情绪一下子跌到了极点,一副垂头丧气的窝囊样。他歇斯底里地对项云吼道:“这不行,那不行,你让我怎么办?”
“杀了他!”
听到项云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几个字,林雨惊呆了。但正是在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一闪,一个更可怕的念头产生了。
“不行不行,”林雨连连摇头,他已经镇静下来,“杀他容易我们跑掉难啊!”
“我们可以做得巧妙一些……”
“再巧妙也不行,只要周子坤一死,他手下的那帮人肯定知道是我们干的,我们根本不可能逃掉。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那你说怎么办?”
“我们不能杀了周子坤,但可以让他一时抽不出身来找麻烦,等他想要报复的时候,我们早就远走高飞了。”
“快说,快说,具体怎么做?”
林雨看着项云妖艳的身体,“嘿嘿”地笑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这件事你得唱主角。晚上你找借口把周子坤约来,一定得和他上床,然后故意找茬和他打架,吵得越凶越好,让周围的邻居都能听到,最好能在他身上留下记号。
这时,我带人赶来,装作有事找你的样子,当场把他抓住。你就一口咬定周子坤强奸你,向公安局报案。只要把他抓了进去,一时半会儿他也出不来。我们借机把股票抛了,五六百万元还不够我们俩在国外过一辈子的?”
一番话,说得项云连连点头。两人又详细商量了作案的细节,约定了暗号,林雨才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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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真的准备那样做,一个小小的骗局能难得住你们?只能骗骗项云罢了。”林雨对着审讯他的白云清、鲁卫东无奈地说,“即使把周子坤送进了监狱,你们公安局的看守所就真能关得住周子坤?他手下的那帮人是吃素的?这些年他上下打点收买的那些官员能不保他?”
林雨的这番话,让白云清头皮发麻,他连忙打断了林雨,让他详细交待杀害项云的前后经过。
“离开项云家以后,我就反复考虑,一个小小的阴谋根本治不住周子坤,必须让他担上更大的罪名。经过深思熟虑,终于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十八日那天,周子坤安排项云去引诱王新民,我感到时机来了,就与项云约定当晚动手。晚上八点多,我约了几个朋友去夜总会娱乐,故意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据。十点多钟,按照与项云约好的时间,我悄悄地离开了夜总会,开车去了花园小区,将车停好后,我并没有呆在车内,而是藏在项云的楼下,我要亲自观察项云的动静,以防出现什么问题。
十点半的时候,项云的屋里传来了打架声。后来的事情,就与你们猜测的一样了。”
“你杀害项云的时候心里就没有一点犹豫?你们既是同学,又是情人,还在一起工作了多年。”
“犹豫什么?她这样的女人活着本来就是多余的。再说了,她活着也是一个麻烦。
她一死,什么事都没有了。挪用的钱都是她经手办的,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就是周子坤怀疑我,想找我的麻烦,他也拿不出证据。”
看着林雨狡猾而又卑鄙的嘴脸,白云清感到一阵厌恶,心想世界上竟有这样恬不知耻的人。
“今天,你却坐在了这里,没想到吧?”
“这是天意,是天要亡我,不是你们的本事。”林雨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又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白队长,你信不信,如果我们再玩一次,你肯定抓不到我。”
“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白云清冷笑一声,充满蔑视地说道,“不错,你确实很聪明,但是有一句古话想必你也听说过,‘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就是说的你这种人。”
林雨长笑了一声:“白队长还是个文人呢!我还以为你要说,‘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这句呢!”
然后,他往椅背上一靠,长叹了一声:“人哪,有时不要太自负,太自负了就要栽跟头。”
“你玩弄他人的妻子,拆散他人的家庭,又想陷害他人,机关算得是不是太聪明,心是不是太歹毒了!”
“哼,展飞算个什么东西,吃煎饼卷长大的老杆。他凭什么能和我比,凭什么娶上如花似玉的妻子。如果不是我当时太自负小看了你们,如果不是我一心想置他于死地,如果我头脑再冷静一点,考虑得再周到一点,说不定现在坐在这里的就是展飞,也说不定你们还在漫天撒网、四处跑路呢!”
听了林雨狂妄的话,白云清气得一拍桌子:“天底下竟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人!你自以为高明,其实作起案来漏洞百出。你在项云家找的东西,恐怕就是这个吧。”
说到这里,白云清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大号的牛皮纸信封,里面鼓鼓囊囊地装着什么东西,在林雨面前一晃,然后又收了起来。
看到白云清举起的东西,林雨吃了一惊,半晌他才说:“终于还是被你们找到了。”
“这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白云清不动声色地问道。
林雨苦笑着说:“东西在你们手里,自己看看不就得了,何必多此一举?”
白云清笑了,对林雨说:“你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吗?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林雨疑惑地看着白云清,一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杀人是重罪,可以说必死无疑,除非有重大立功表现。我这是在给你立功赎罪的机会。”
听到这话,林雨好像如梦初醒,眼睛里又燃起了希望的亮光,但却一闪而过,然后久久地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