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7期
耻辱的罪
作者：顾文显
可是，近几天两个车站的工作人员都没有留意过有像被害人、杀人者样子的两个人，车站虽小，来来往往的乘客多着呢，换句话说，他们对乘客压根不注意，除非是老外或绝代佳人！
王钢和小白找到一家叫“世民旅店”的个体旅店，在这儿有了线索。老板说，8月11日黄昏，有一位青年妇女来投宿，倒像你们要找的其中一个。是农村人，20多岁，挺漂亮，穿紫花衬衫，绒帮鞋，奶黄丝袜。看那袜子挺埋汰，说明她不是走了一天两天了。这女人倒头就睡，一直睡到12号中午才起来洗漱。
王钢打量着这位40多岁的老板。心想，他咋看得恁细？恐怕居心不良吧。又一转念，自己也真是的，人家若是漠不关心，这线索到哪里查去？
可是，要查店簿了，老板却支支吾吾，原来这地方治安管理得太马虎，老板为逃税，来客一般不予登记，也就是说，虽然有那么一个女人来住过宿，但她姓什么叫什么或来自哪里，根本无从说起！
王钢恨得咬牙切齿：“你们这些干个体的，心让钱糊死了，就该吊销你的执照！”
“同志，这么说话不公平吧！”店老板油嘴滑舌，想是个经多见广的角色，“我再不济，毕竟提供了线索，比那一问三摇头的呢？再说啦，这穷乡僻壤，鸡腚眼大的旅社开了不知多少，一年都住过几个人，难道他们都上了店簿？您都给一一封了？”
王钢语塞。
根据老板的描述，王钢为死者画了一张像，谁知那老板刚才受了点刺激，故意地说起胡话来，一会儿说挺像，一会儿又说记不准了。
王钢后悔不迭，态度欠冷静，自己太“嫩”了些。走出小店，他对小白说：“今儿的事坏就坏在我这急性子上，往后你多提醒我点儿。”
“我？”小白笑了，“我刚才真想把那老板从窗口扔出去，你瞅他那德性。”
终于，三天后，一位居住在“仙人洞”前坡山下的老农，提供了进一步的线索：8月12日下午，他上山放牛，下午收群回村，才发现牛少了一头。丢了牛怎了得！吃人家的庄稼还能赔偿，倘若是被人偷去杀掉，那可是丢了血本儿!老农急忙返回去找，这工夫天就黑下来，他在背坡看见一男一女往山上攀。山沟沟里，见个外人稀罕得够呛，他想，这是谁家的亲戚，怎么往山上走呢？他打算问问或提个醒，可是丢了牛，心情不佳，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老农说，男的穿西装，女有穿花布衫，什么颜色的看不清楚，反正是浅色；那女的背个坤包，男的也背个包，鼓囊囊的，有啤酒瓶从背包盖的缝隙里露出头来。老农嗜酒，对酒特敏感。
“我跟他们走碰头。那男的没话儿，女的话却不少，听口音是L省G县人。”
“你能确定是L省G县口音吗？”
“嗨，我就是那块儿的，老乡说话还能听不出来？”
王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没用一小时，王钢便查到了河北那家鞋厂，并与销售科长通了电话。据说，他们生产的那种鞋从未投放东北市场。
“可是我们发现，L省G县有那种鞋。”
“唔，想起来啦，有这码事。我们厂子欠那个市一家地方企业一笔钱，好像20万元的样子吧，对方催得急，我们就用鞋顶账，让他们拉走一汽车。
王钢异常兴奋：线索有了。被害人差不多可以划定是L省G县人，到那边去查找，圈子就小得多。下午报社来了一位女记者，叫沈圆圆，长得端庄秀丽，纯情可爱，专采访仙人洞尸案的进展情况，在这样的女性面前，王钢在酒桌上夸下海口，一星期后，保准给沈圆圆提供相当精彩而有价值的素材。
三、深山知音
局里经费紧张，王钢只能单枪匹马地来到L省G县。
G县公安局副局长叫李长祥，人很热情随和，听完王钢来意后，笑了：“王钢同志，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这边有了一点线索，说不定对你破案有用。”
3天前，青石板乡板石沟子村第九组有人来市局报案，这个人叫程天力，是小学民办老师，他拿来一张报纸，原来正是王钢在L省法制报上刊登启事的那张。程天力对李局长说：“从这具女尸的身高、年龄上看，我总觉得她像我们的邻居李文华。”
李副局长看了报纸，问“李文华是什么人？你根据什么说死者是她呢？”
李副局长只想获得进一步的证实，哪想这程天力大约对公安人员有畏惧，这么一问，他反而退缩了：“李文华就是个普通家庭妇女，从未出过远门。她8月上旬出走，直到秋收，也没见个影儿。我看报纸上说发现尸体是8月13日，若李文华8月10日走的，时间也对。”
“你跟李文华有更深的交往吗？她在出走前透露过要去J省或者她那边有什么亲戚？”
“没有。我就是估计。”程天力掏出一张照片，那是当年他与他的学生们的合影，前排左二就是16岁时的李文华。
李副局长找出照片，指给王钢看：“这个是李文华。”
王钢心里一哆嗦：照片上的小姑娘秀眉大眼，一脸稚气，十分巧合的是，她竟跟报社的女记者沈圆圆有些相似。
“李文华他丈夫呢？走失这么长时间，家里人不找吗？”王钢想到那份尸检报告，若是李文华与死者能对上号，那么她已婚这一点没说的。
李副局长：“她和公婆小叔子分居，各过各的日子。据程天力回忆，也就是8月9日或10日吧，她说要出趟门，求小叔子给照看一下家。平时她与公婆关系很不好，因此出门去哪里，也没人过问。”
“她丈夫也不过问吗？”
“噢。她丈夫在外地打工，出去半年了，听说从未回来过，倒是寄过几封信，还陆续寄回过钱来。”
王钢决定，去板石沟子第九组，找程天力，这个程天力肯定掌握更多的情况。
“李局长，您看这样好不？我自己先去摸摸底细看，必要的时候，少不了给您添麻烦。”
李局长哈哈大笑：“那我也得派车送你一程，那地方老远啦，剩下的山路，也够你累一阵的。”
“噢？”王钢来了兴致，他正想体验一下田园风光。
好偏僻的地方。吉普车左甩右颠，几番周折，才开到板石沟子，去九组还有2小时的山路，李局长说：“实在不行，我陪你去吧？”王钢反来了兴致，定要独行。沿途无岔道，满眼的怪石奇树，十几里没个人烟。“小路上畜粪多起来密起来鲜起来的时候，村子也就到了。”王钢很欣赏自己的观察力，因为，他在两山坡上看到零零散散的茅草屋，高寒山区，屋顶上初雪未化尽。
全屯子30来户，没一间瓦房。王钢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具烧成一小团的尸体。王钢心里很是矛盾，他当然希望尽快地核实那具女尸的身份，又害怕那尸体真的是李文华，他觉得，李文华这样的女子不应当年轻轻便惨死他乡。
幸亏是星期日。否则那才糟糕。原来程天力每天往返走4小时的路，到板石沟子村学校教书，平时到家里，还真找不到他。
他是一个热情诚实的中年汉子，乍看上去带有山里人的那种拘谨，但话闸子打开，却发现他很渊博，谈吐幽默且很有吸引力，王钢不由对他产生了好感。
程天力说，这村九组有所简易小学，只收一二年级的学生，到了三年级，便得到村小学上学，这地方偶尔有野狼出没，弄不好，会把小孩叼吃。恰好他去村小上班，便领着九组的孩子们，风雨同路。这些孩子中也曾有过李文华。这姑娘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学习成绩出色，程天力十分喜欢她。本以为李文华一定能成才，可由于家庭困难，她不得不辍学在家务农。后来，李家搬到大村里去了，李文华其时已和九组青年柳小峰恋爱，她家百般阻挠，怎奈姑娘铁了心，闹得满沟风雨，最后家里只好任她结婚留在这里。
看来这李文华是个很倔强的姑娘。
看到那张报纸，程天力不知怎的，就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那女尸会不会是李文华？可李文华为什么跑到外省去呢？程天力假意到李家串门，与李的父母闲唠起李文华的近况，才知道她这次出门连娘家人也没告诉。
“李文华出门，您知道？”王钢问。
“她……这么小的村子，哪家少只鸡，大家都有数，何况是人。”程天力说这话时，略一迟疑，这一细微的心理活动，让王钢看在心里。有了那位小旅店老板的教训，他赶紧岔开话题，以避免引起程天力的戒备，从而获得更多的线索。话题自然地扯到了柳小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