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0期
网络迷阵
作者：勿 铭
引子
夜半一点，厚厚的乌云笼罩着海岛市。市郊某栋高级公寓楼里，一个“幽灵”正面对电脑紧张而熟练地操作着。
信息发出去了，对方却没任何回应，“幽灵”的额头渗出了汗水。
快，快啊！突然，对方的头像跳了一下，新信息发了过来。
“幽灵”颤动着手指，敲了两下键盘，两个血红的字母映满了电脑屏幕：“OK”！
“幽灵”的嘴角露出一丝诡笑。伟大的网络！让所有的怨恨，都通过鲜血来清洗！
“叭”的一声，“幽灵”重重按下了回车键。
一、凶 案
一周后，晚上9点30分。海岛市海岸公园。
碎石堤路上，一个女孩窈窕的身影浮衬着大海幽暗的夜景。
突然，一个黑影从树阴里猛窜出来。女孩惊讶地回头，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惊叫，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黑影满意地看着女孩痛苦抽动的面孔渐渐惨白。
大约30秒钟后，估计猎物已经断了气。黑影准备撤退，可刚一转身，身后所见却霎时让他魂飞魄散，当场瘫倒……
二、疑 点
高剑坐在家里摇椅上，细细品味着法国红酒，翻阅着横沟正史的名作《恶魔吹着笛子来》，思维却在飞速运转着。他是海岛市的警界精英和国内屈指可数的犯罪心理专家，近年来智慧型犯罪率飞速攀升，他遭遇的罪犯智商之高，心理素质之好出乎意料，完美组织每一细节，并且在极短时间内将一切善后都处理妥当，罪犯同时还异常沉着的和警察周旋……压力繁重推理复杂，但作为一名警界精英，这些挑战却让他愈加热血沸腾。
“铃铃铃”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维，铃声如此急促不安，弥漫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高剑摇了摇头，抬头看钟，深夜十一点了。他讨厌思维被打断，但接听深夜的突发电话是他的职责，甚至是一种习惯。他没有权利也不想拒绝。
“喂，剑哥吗，我风火轮啊，发生杀人案了！”
半个小时后，高剑已经坐在刑侦组长霍锋的车里了。这个身高1米87风风火火的大汉是他的老搭档，金牌侦缉员，绰号：“风火轮”。霍锋对高剑非常钦佩和尊敬，特别是那场凭借缜密的心理分析和完美推理破解的轰动全市的“404室案”，曾登上全市报刊头条。
“公园发生了无动机杀人案。”高剑笑了：“你老兄发明的词吧，除了精神变态者，正常人不会无故痛下杀手的。”
“真丧心病狂，调查没有任何证据显示罪犯和被害者认识，罪犯甚至连被害者名字都叫错了，却毫不犹豫在公园里把人家给解决了，最可恶的是这小子嘴特硬，什么也不肯说。没有你这位心理大师出场，我们怕是撬不到什么有价值东西。”
高剑点了根烟，淡蓝的烟雾弥散在车厢里：“说说案情吧。”
两天前，警署接到匿名举报，海岸公园里将有黑帮进行毒品交易。于是霍锋早早带人埋伏好，准备来个一网打尽。结果不知风声泄漏还是怎么的，毒犯们没有出现。等了很久，就在重案组准备撤退时，没想到大鳄没抓到，却抓着一个现场杀人犯。
“这小子算是撞在枪口上了。”霍锋不无得意又略带惋惜地说：“只可惜没逮着毒犯！”
高剑翻阅着疑犯资料。刘浩，男，25岁。本市一大医院的药剂师。工作上尽职尽责，也没有任何案底，就是生活比较低调，社会交往很少，更重要的是警察遍访了所有渠道，却没任何信息证明他和受害者丁香有关联，两个人就像分布在南北极的两块石头，突然就凑到了一起。
“他被抓时甚至还大叫：‘李美不是我杀的！’他以为丁香叫‘李美’。”霍锋补充说。
海岸公园是一块偏僻的开放式场地，夜晚人烟稀少，刘浩弄来氰化物混入乙醇溶液喷雾器里。直接喷到受害者丁香的脸上。这种东西吸入肺部，必死无疑，而且很快就会分解成碳和氮。法医都很难检查得出。
“最奇怪的是，他为何要伤害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高剑点了一支烟。看着档案里丁香的照片，24岁，非常漂亮的女孩，丹凤眼透露出一种冷傲的美，谁又能想得到，她竟已魂归天国。
三、破解
警署到了。高剑掐灭了烟。
审讯室里灯光昏暗，厚重的铁桌后坐着一个人，耷拉着脑袋，似乎睡着了。
“刘浩！”霍锋大吼。
刘浩没有被吓到，他缓缓抬起了头，空洞洞的眼睛透过镜片，失神地注视着两人。
第一眼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刘浩与杀人犯联系一起。他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看了看刘浩手无缚鸡之力的胳膊，高剑把目光直接对准了他的眼睛。
长久的沉默，高剑的眼睛深邃而睿智，扫描着刘浩脸上的每一个细小变化。刘浩开始还能从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来对视，但很快，他就感觉到这眼光穿过了全身，审视着自己的内心世界，盯得他极不自在，有种精神崩溃的感觉。
一种刺辣辣的压力迫使他装作打喷嚏，赶紧把目光移开。
“做个不明不白的替死鬼，值么？”高剑在刘浩快绷断的神经前面，转头悠闲地点了一支烟。
“我是无辜的。”刘浩开始满脸流汗，颤颤巍巍。
“每个犯人都说自己无辜。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吗？你已经背着一条人命。我们只是想让你把罪行减轻到最低，人命关天，说清楚，或许你只是从犯还有生机，如果执迷不悟，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可能连话都没说就被判死刑了。你就心甘情愿替别人背黑锅，那人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守口如瓶，甚至不惜去死？老实告诉你，你现在有两种选择：一、铁定死刑并永远背个替罪羊的名声，而那人每天依旧快乐享受着温暖的阳光。二、说出一切，给自己留个活下来的机会。你是个聪明人，命是自己的。好好想想吧，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刘浩沉默了，他双眼发直，似乎完全没有听见。突然他说话了：“说出来，我会不死么？”
“刘浩你要明白，现在你完全没有权利和我们谈条件。坦白从宽，戴罪立功你应该很清楚，再抗拒，逼到死路上只能是你！”
刘浩投降了，他低沉地吐出了几个字：“幽灵！”
四、坦白
“我和‘幽灵’是三个月前在互联网上认识的，我是某推理论坛的版主，网名‘浩智’。那天，‘幽灵’来了，他的知识和阅历可真丰富，一下子就把我吸引住了，我们废寝忘食地聊着各种对推理和反侦讯的见解。”
“所以你们就成了好朋友，因此你就轻易相信了他。”高剑接语。
“对，我们聊了几个月，谈遍了各种推理的话题和构想，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我不愿再沉迷于故事，我想做一件完美犯罪。’然后我们，不，应该是他主导我，设计了这么一个‘完美交易’，交换了彼此仇恨的目标。”
刘浩的眼神里闪现着求生的光芒：“两天前，‘幽灵’约‘李美’到公园，由我来执行谋杀。这样他就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同时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这个毫不相干的人头上。只是我没想到运气那么不好，正巧遇到了你们。”
高剑想了想：“很难想象那么精明的你甘冒这种风险，如果‘幽灵’不兑现诺言怎么办？”
“不会的，他已经兑现了。”
高剑弄熄香烟，向霍锋努了努嘴，示意出去说话。
两个人来到了警署大院里，夜晚宁静而安详，只有周围几扇窗户透出加班的灯光。
“你真有一套啊！”霍锋捶了捶高剑胸口。“你怎么知道他有共犯的？”
“直觉。”高剑神秘地笑了笑：“佛说：‘爱恨皆为缘’，动机永远是案件的根本。困得不行了，剩下的你们自己慢慢处理，有什么情况再通知我。”高剑伸了个懒腰。
“案子都快破了，还有什么情况？”霍锋惊讶。
高剑收起了笑容，深邃的眼睛透出一丝忧虑：“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第二天，霍锋又急匆匆地跑到高剑的办公室。看着满头大汗的老搭档，高剑知道自己的直觉又中了。
“根据审讯，不仅丁香和嫌犯刘浩彼此不认识。‘幽灵’更是如雾中仙，除了一个网名，根本查不到他的任何踪迹！刘浩也是抱着执行完计划后即一拍两散的态度，任何私人情况都没有交流，所有资料也都被他销毁了。现在‘幽灵’真成了个游荡于网络的鬼魂。”霍锋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