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期
聪明一休的真实历史
作者:长 度
说禅逼人诗格工,无量劫来恶道主。
一体到了76岁,爱上了一个名叫森的盲歌女,森也不年轻,当时已经40岁了,他们两人的交情维持了十年之久。关于他们的相识,一休曾有如下两段记述:“文明二年仲冬十四日,游药师堂听盲女之艳歌。”“侍者森,余闻其风采,已生向慕之志,然焉知之,故因循至今。辛卯之春,邂逅墨住,问以素志,则应诺矣。”耄耋之年的一休拖延了一冬,再次与森相遇,互诉衷情,一拍即合,成就了晚年一段佳话。一休写了很多香艳的情诗给森:
木凋落叶更回春,长绿生花旧约新,
森也深恩若忘却,无量亿劫畜生身。
梦迷上苑美人森,枕上梅花花信心,
满口清香清浅水,黄昏月色奈新吟。
鸾舆盲女共春游,郁郁胸襟好慰愁,
放眼众生皆轻贱,爱看森也美风流。
尽管一休泛舟情海,游戏人间,但他始终相信,人只不过是一副披着血肉外表的骸骨。他在1457年写了一篇作品《骸骨》,借一个关于骸骨的梦,来说明他的信念,认为这个世界的一切壮丽辉煌,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的幻象而已。他说:只不过是副骸骨,外面披上五颜六色的皮,男女相爱,只见色相罢了。一旦停止了吁吸,肉体腐烂,颜色尽失,爱欲也就消失了。你再也分辨不出谁生前有钱有势、谁又是贫穷低贱了。“记住,你臭皮囊下乃是一副骸骨,正在等着要现出原形。”
在一休看来,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暂时的、表面的,甚至连宗教外在的形式和衣饰,也只是披在骸骨上的表皮罢了。有一件轶事颇能说明他这一观点。有一次一个富贵之家,请一休去做法事,一休就穿着一身破旧法衣前去,那人认为他穿得太不得体了,将他遣走。过了不久一休又回来,这次他在旧法衣上披了一件华丽的袈裟,于是大受欢迎。一休立即把袈裟脱下,说:“袈裟给你们做法事好了。”说完头也不回,仍穿着破旧法衣,昂然离去。
一休81岁时,才勉强接受后上御门天皇的敕请,出任大德寺住持,但他只在大德寺住了一天,就再也不愿回去了。由于应仁之乱,大德寺再度被焚毁,一休为之筹划重建,到文明十三年(1481年),才落成了方丈和法堂。而一休于那年十一月在酬恩庵去世,享年88岁。
他的弟子将他生平写的诗搜集起来,编成《狂云集》。其中《狂云集》收诗669首,遗补的《续狂云集》收诗154首、法语8首、号类49首,合共880首。当时已经有人称这本《狂云集》为一休的“诗传”,这些诗如传记一般记述了一休自己的生平,读其诗如见其人。
总得来说,一休是一个超越时代的奇人,他既是一个悟道的禅宗大师,又是一个不守清规的僧人,他的思想远远高出于他所处的那个时代。他的《狂云集》具有四大特色:表现了人的真性情,反对虚伪作假;表现了他对祖师极为尊敬,但他又具有自己孤高独立的精神,从他的诗偈可以理解禅宗历史的一端;表现了他强烈维护禅宗的精神纯洁,批判以养叟为首的一批利用禅宗为商品达到追求名利目的的庸俗僧侣,表现了他热情奔放地歌颂人生,显示出人性的光芒,大胆歌颂性与爱情,反对压抑人性的清规戒律,揭露禁欲的虚伪。
在一休漫长的一生中,他晚年经历了日本历史上一段多灾多难的时期:风灾,水灾以及随之而来的大饥荒,瘟疫流行,百姓逼得人吃人,京都街头遍地尸骸;应仁之乱几乎将京都夷为平地,宫宇文物尽付一焚;百姓亡命他乡,最后连后土御门天卓死后几个月,也没钱安葬。日本15世纪的这段历史,是以充满升平的希望开始,却以饱含忧伤的灾难结束。一休晚年经历的种种离乱,正足以说明他写《骸骨》所含的深意。就是在他写给森,的情诗中,我们也可以品出一种强烈的辛辣味道。
《狂云集》使我们了解了一休的生平,读他的诗,会觉得他这个性格孤傲、感情强烈的人,在对我们说话。虽然和他相隔好几个世纪,我们仍然能够理解他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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