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4期
翁同龢:搅局之王
作者:时 光
翁同龢和手下文廷武、张謇,等尽力鼓吹战争,其时形势,明理人皆知,而翁同龢却为一己私利而欲开战,实难逃众人公论。翁同龢因一己私利而与李鸿章结怨,以公谋私,个人愿望虽达,国家民族的命运却因此而备受挫折。翁之做法,恰恰反映了其政治才识的低劣,他后来被黜也在情理之中了。
1898年6月16日,翁被免去一切职务,逐回原籍。对此,王照作诗一首:“当年炀灶坏长城,曾赖东朝恤老成。岂有臣心‘蓄恩怨,到头因果自分明。”其下注曰:“及翁之死,庆王为之请恤,上盛怒,历数翁误国之罪,首举甲午之战,次举割青岛。太后不语、庆王不敢再言、故翁无恤典。”王照在这里并没有为翁辩白,而是认为这正好是因果报应,是翁应得的下场。
得罪一人,堵死一条路
《蜷庐随笔》中记载了翁同龢的一句名言:“正好借此机会让他(李鸿章)剖战场上试试,看他到底怎么样,将来就会有整顿他的余地了。”翁的话让人毛骨悚然,这已不是是否主战的问题了。
在主战的背后,身为军机大臣的翁同龢,于中日交战之际,不顾国家安危,挟嫌报复,以私害公。对此,《中国近代史上的关键人物》一书为其立传时论道:“他因与李鸿章之间久怀宿怨屡谋报复,李鸿章不欲战而迫其战,在他看来正是挫抑之而困顿之的良好机会,又岂能放过?至于万一试而不效,淮军挫败,私怨虽报而国事已坏,则就不是翁同龢所着急的问题了。”可翁同龢为什么要整治李鸿章?
在电视纪录片《走向共和》中,光绪皇帝对翁同龢说:“朕知道当年因李鸿章弹劾令兄翁同书一事,你们结下宿怨。但你们都是朝廷的股肱之臣,总要和衷共济才好,千万不可因私而废公。”大臣之间有私人恩怨非常平常,但是要皇帝亲自开口点明劝和,可见矛盾之深。那么他们之间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矛盾呢?
通过翻阅史料,我们发现是由于太平天国战争中的一桩恩怨,他们二人才结下了梁子——翁同龢与李鸿章有父死兄徙的大仇。
当年围剿长毛时,翁同龢的哥哥翁同书任安徽巡抚,于定远之役临阵脱逃,弃城溜走。后来,李鸿章责令其戴罪立功。
咸丰十年(1860年),寿州(今安徽寿县)遭到太平军英王陈玉成攻击,由于当地团练竭力抵御,寿州城才未被攻破。但城内团练首领孙家泰、一蒙时中、徐立壮等与城外的团练首领苗沛霖互相仇杀,苗因此叛变,纠众围攻寿州,纵兵四扰。清政府认为苗沛霖的部队向来彪悍,真要反叛了,危害比太平军还要大,因此密令翁同书摆平这件事。
翁同书知道前任安徽按察使张学醇和苗沛霖很熟悉,于是就让他前去劝降。苗表面上答应,并提出两点建议:一是清政府应当饶恕自己的罪行;二是杀孙家泰、蒙时中,并把首级交付他祭灵以雪耻。翁同书答应照办。孙家泰听后自杀,蒙时中则被翁同书抓来杀了。两人的首级一起交给了苗沛霖。却不料这都是苗借刀杀人的借口,他并无投降的心思,得到孙、蒙二人的首级后,叛逆如初。
曾国藩本来就对翁同书在定远之役时弃城逃走极为愤慨,现在翁同书又对苗沛霖的处置失当,以致酿成大变,这让曾国藩忍无可忍,终于决定上书弹劾翁同书。曾国藩文采一般,想写却难于措辞。何况,翁同书又是大学士翁心存之子,翁心存是帝师,究竟如何措辞,才能使皇上破除情面,依法严惩,实在很费踌躇。
曾国藩便让李鸿章帮着写,结果拿来一看,连呼精彩。李鸿章代写的奏章不但文意极为周密,其中更有一段锋芒内敛、暗藏杀机的文字,说:“臣职分所在,例应纠参,不敢因翁同书门第鼎盛,瞻顾迁就。”这段话的立场如此方刚严正,使皇上不好意思包庇了。无奈,咸丰帝只好判了翁同书个“斩监候”,也就是死缓。翁父听到后,一口气没缓过来,蹬腿西去。咸丰帝借着翁父翘了辫子的机会,顺水推舟以眷念师傅的名义,将翁同书的斩刑改判充军新疆。父死兄徙,对于翁同龢来说,一个好好的家却因李鸿章的手笔而弄得如此凄凉,此仇怎能不报?李鸿章也许没有想到以后自己的不幸遭遇与它紧密相关。果然,甲午一战,翁同龢借机构陷,终使这位老臣败走麦城,签下了耻辱的《马关条约》,戴上了卖国贼的帽子。
甲午战败,李鸿章签订《马关条约》,人人恨之,“七十老翁,蒙汉奸之恶名,几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势”。刚开始,李鸿章还有太后的保护伞,而此时,翁同龢却带领一伙人不断进攻。此时的李鸿章官无翁大,面对翁同龢的排挤和非难,只能硬挺着。由此可见翁同龢的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吴勇的《庚子西狩丛谈》一书中,载有翁李仇隙的掌故;李鸿章因为庚子事件又一次背上卖国贼的骂名而赋闲在家时,翁同龢派袁世凯试图说服他撂挑子不干,从而空下大学士的位子给自己,袁当即被李鸿章骂了出去,并且李还表示只要自己一息尚存,翁同龢就不要指望当上真正的宰相。这算是李给翁的一个小小的报复吧?由此可见翁与李之间的仇隙之深。
还是性格决定命运
性格决定命运。翁同龢不仅与李鸿章关系不好,而且几乎与朝中所有大佬关系都很僵,这就不能不归咎为翁同龢的性格问题了。
当时的人们这样看待翁同龢,说他“生平拘谨坦白,遂多忌者”、“人多以其为深沉,其蹉跌亦因此而起”,且其平时“为人好延揽而必求其为用,广结纳而不能容异己”(金梁《四朝佚闻》)。与人议事,若有不合,动辄拂袖而去,或公开斥责,而不给对方以情面。
潘祖荫(曾任刑部尚书,为清束著名的收藏家。因其在识人和识物上,都能独具慧眼,故被世人称为“潘神眼”)在世时,翁尚能听其规劝,潘氏死后,则无人矣。朝内大臣中与之融洽相处的甚少。张之洞与翁曾源同科,结为金兰之好,但翁同龢与张氏关系一直不好;李鸿藻与翁同龢同朝为官几十年,到了后来,彼此也合不来。至于徐桐,本是翁在弘德殿的同值,共事多年,但晚年两人行同路人,几乎互不来往,刚毅是他的门人,二人在思想上有新旧之分,彼此早成宿敌。如此紧张的人际关系,对一个政治家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严重的缺失。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用这句话来描绘甲午海战以后的翁同龢的命运走向,可以说是十分贴切的。自甲午海战失利以后,他便开始走下坡路,其智力和品行不断受到怀疑,而他在中外文明交流的冲撞下形成的乏杂政治漩涡中,总也调整不好自己的心态,处处被动。他就像个落水的人,迫切需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来改变这种状况。可惜他抓错了,他又一次把赌注押在了自己毫不熟悉的事物上面——他选择了维新运动。
翁同龢怎么看都不像个维新派,他和张之洞不一样。张后来突然搞洋务其实是有伏笔的,张之洞的父亲、老师都是崇尚“经世致用”的人,张受他们的影响很大;而翁同龢不同,他出身于帝师之家,接受的是非常传统的君臣教育,仕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