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7期
化茧成蝶，由蝶入茧：李祖娥的冰火两重天
作者：杨 府
娄昭君立即采取行动，召唤自己的儿子们，在乾明元年(560年)发动了一场政变，高殷被赶下了台，废为济南王。娄太后登殿升座，命高演入承帝统，又嘱咐高演不准害死高殷，接着指着李祖娥破口大骂：“岂可使我母子，受这汉家妇摆布!”高演篡位当了皇帝，是为孝昭帝。因为娄氏是高演的母亲，所以她由太皇太后的身份又回到皇太后的位置上，李祖娥也由皇太后的身份退居到前皇后的位置，而高演妃元氏则顺理成章成为皇后，立5岁的儿子百年为太子。不久，17岁的废帝高殷在晋阳遇害，高演终于违背了对哥哥高洋的临终承诺。
高演从侄儿手中夺得帝位后，将嫂子李祖娥降居昭信宫，称为昭信皇后。但是不到两个月，高演就在一次外出游猎中坠马受了重伤。娄太后前去探视，问及济南王高殷的安置情况，高演无言以对。娄太后知道高殷已被高演害死，哭骂道：“你害死济南王，愧对地下父兄，不死何待?”高演死后，又由娄太后做主，令高湛继位。
561年正月，高湛正式册立妃子胡氏为皇后。册封皇后是国家大典，热闹非凡。朝堂之上，文武大臣设宴庆祝，后宫也邀请了内外命妇们欢会。高湛在外殿饮至半酣，步履蹒跚地闯入后宫，见到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女子，气质如仙、吐气如兰、莺声娇语，不由得想入非非。此女子正是李祖娥，文宣帝高洋的皇后、废帝高殷的母亲。
高湛陷入了谵妄之中，不能自拔，半夜来到了李祖娥所住的昭信宫威胁她说：“今日顺从则罢，若不遂我心愿，我将剥夺你的诰封，杀死你的儿子。”李祖娥闻言，极为惶恐。为儿子的性命计，李祖娥只好停止反抗，流下了屈辱的泪水。《北齐书·文宣李后列传》的记载甚详：“孝昭即位，降居昭信宫，号昭信皇后。武成践祚，逼后淫乱，云：‘若不许，我当杀尔儿。’后惧，从之。”
从此，李祖娥再次迎来了她的春天，高湛似乎也动了真情，频繁封赏李家的外戚，频繁出入昭信宫。
在这种交易中，李祖娥怀孕了，高湛虽与胡皇后生太子高纬，但高纬一点都不具备太子之思、皇子之量。于是李祖娥期望能生个男孩借以再登先前的辉煌，不料孩子生下来，却是个不可能继承皇位、不受欢迎、只能妨碍李祖娥名誉的女孩。史载：“太原王绍德至阁，不得见，愠日：‘儿岂不知耶?姊姊(鲜卑人称母亲)腹大，故不见儿。’后闻之，大惭，由是生女不举(杀婴)。”
李祖娥认为杀死一个私生的、无资格继承皇位的女孩，对高湛没有任何利益损害。但是，她错了。事情败露之后，高湛愤怒得像一头狮子，这一刻他不再是一个皇帝、一个占有者、一个杀戮者，而仅仅是一个父亲。
高湛立即令左右把高绍德押来，当着李祖娥的面痛击高绍德。高绍德疼得跪在地上哀求，高湛怒骂说：“你父亲曾殴打我，那时你小崽子还沾沾自喜?现在还想活吗?”说着一刀刺进了高绍德的胸口，高绍德的鲜血直溅宫墙之上，片刻后气绝而死。
面对凶残的高湛和儿子的尸体，哀恸无助的李祖娥万分悲痛，只能发疯似的哭叫。而高湛似乎意犹未尽，像一头发怒的野兽，毫无人性地继续折磨李祖娥，用沾水的鞭子没头没脑地抽打她，直至她血肉模糊、昏倒在地。
高湛离开之后，宫女们含泪把命若游丝的李祖娥扶上床，在宫女们两天两夜的精心侍奉下，李祖娥终于苏醒过来。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已是心如死灰，仿佛两世为人，于是入妙胜寺削发为尼，与青灯黄卷为伴。
《北齐书·文宣李后列传》中载：“帝横刀诟日：‘尔杀我女，我何不杀尔儿!’对后前筑杀绍德。后大哭，帝愈怒，裸后乱挝挞之，号哭不已。盏以绢囊，流血淋漓，投诸渠水，良久乃苏，犊车裁送妙胜尼寺。后性爱佛法，因此为尼。”
生活的大起大悲，使李祖娥尝到了两世为人的炎凉滋味，她在妙胜寺做了十多年尼姑，心灵应该是平静的，或许她在祈求，如果有来生，下一辈子勿嫁皇家，淡薄自守：平安一生，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但北齐被北周灭亡后，作为亡国的家眷，李祖娥被清点，登记造册。北周人将她从尼庵中接了出来，掳到长安，卖入官宦人家为奴。隋文帝杨坚灭北周，建立隋朝，大赦天下，李祖娥才得以以无罪之身回到自己的家乡赵郡。返回故乡赵郡后，史书对她再也没有记载了，结局怎样我们只有凭自己的想象。
想必，那时她已是历经苦难、万念俱灰的一个老妪了，故乡已是一个陌生的概念。亲戚凋零，只有一个远房的侄子聊为依靠，勉强有一碗饭吃。她就像普通的农村老太一样，在日出日落中度过每一天，直到死亡，其间再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或许也只有农村恬淡的平和生活，才能够抚平她一世的沧桑和严重受伤的心灵吧!
编辑 赵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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