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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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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宫挨得极近,中间就只隔了一个花廊,加上抬辇的几个太监脚下风,她脑子还没转完。已经进了辉阳宫前殿,她一进去,瞧见里面乌漆麻黑,前殿早撤了灯。她下了辇,跟着汪成海跌跌撞撞穿过前殿,拐到后殿配厢里去。这里面只点了几盏昏黄的灯,厢外隔帘已经厚厚放下,她心里乱跳,瞧这景儿,难不成皇上病了?她正想着,汪成海已经跪在帘外低语:“皇上,贵妃来了。” “怎么这么慢?让她进来。”绯心听里面声音低沉,但中气十足,怎么也不像是病。倒是有几分着急。 “奴才该死。”汪成海喏应着,一边回头向绯心示意。边上已经有两个小太监打了帘一角让她进去。 她惴惴不安,也顾不得仪容不整。忙低眉顺眼的进了内厢,这座寝殿比乾元宫小了许多,所以内厢不设重帷,她一进去头也不敢抬的便跪倒:“臣妾见过皇上。”她触目所见他的靴,微微有些惊诧,他穿了一双普通的鹿皮暗纹靴。他平时的服饰,皆有龙纹。就算是常服也不例外。但今天他着这样的靴子,这靴子虽然精工细致,但一看就不是宫中他的常服规制。她心下狐疑,还不待她开口,便听他淡淡的说:“贵妃真是心有灵犀,省了卸钗环的麻烦。” 她微是一怔,他接着说:“快把衣裳换换,跟朕出去!” 一听他这般说,她不由的微抬了一点点眼,正看到他的襟摆。玄色暗银绣,却是云纹而非龙纹。出去?难不成他想微服出游? “快点,还磨蹭什么?”他一见她发怔,有些不快起来。他一催促,她忙忙的起了身,一眼便看到他身后的榻上摆着一套湖水绿的衣衫。 她一起身,他便看到她长发轻动,流光泄影之间有如乌瀑。脸上还有残妆,但格外明媚,长发贴脸而垂,更显得脸儿细窄眼睛乌圆。他一伸手便把她的氅一扯,连带的将她襟口的扣子都扯脱了两颗:“快去换。” 绯心被他连番催促,哪里再敢多言。当着他的面换衣裳再是不自在,她也不敢开口让奴才进来伺候。她颤微微的在他火热的目光下把衣服换好,但长发无簪相束,让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伸手把她一扯,将她带来的氅往她身上一裹:“就这样吧,跟朕走。”她险些被他扯得跌进他怀里去,踉跄着便跟着他向外去。他步子大,她得小跑着跟上,但她觉得实在有失仪态。亦不敢看他,跌跌撞撞的便跟着他出了内厢。他没走中殿大门,径自从偏殿拐出去。他把氅上的帽子往她头上一兜,掩住她的脸,外头没灯,黑漆漆,她更是辨不清方位。 出去走了一阵,便听到一声金属之音,然后听到低沉的男声:“皇上。”绯心一听是男人,吓了一跳,她没怎么见过皇上身边的侍卫,因她几乎都不往启元殿那边去。 “宣华门那边安排好了?”云曦瞅了一眼天色,“来不及了,不用车,把马牵来。” 绯心脸儿发紧,到底要去哪啊?还要骑马?而且她完全不会骑马,况且这里还没出行宫内苑。她正想着,不多时便听到一声细细的嘶声,却听不到任何蹄踏之音,想是那马已经包了蹄。她的手让他扯着,此时已经发了僵,还微微的打颤。自始至终她都不敢抬头,突然她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凌空被人向上抬。不待她低呼出声,人已经坐在马上,那马显然认主,不大愿意让她骑,猛的一抬颈,若不是有人牵着,已经整个给她撩出去。她七摇八晃之间,云曦已经一跃而上,一把箍住她的腰:“别出声。”他声音喑低,气息包裹她全身。她不敢言语,低着头诺诺点。她根本不敢看四周有几个人,但觉得这辉阳宫侧院也是一团黑。 马随着他牵引,前头有人引路,边上跟着那个刚才说话的男人,好像汪成海也跟着。没走大门,直接从侧院至花径小路往外走。她觉得这种一颠一颠的极不舒服,而且很不稳当。马鞍虽然软,但她还是坐不惯。但她不敢开口,只觉小风一刮,直往她颈里钻,让她霎时起了一层鸡皮。 这般静静走了一阵,她渐渐看到灯火和高拱的大门,以及极高的墙围。门口那里已经候了三个人,外加守门的太监一起跪在边上。这里是内苑,侍卫该是在门外,门内皆设的是太监。 “汪成海,有什么事就先替朕挡着。”云曦轻声吩咐了一句。 “奴才省得,皇上要安妥些才是。”汪成海一直跟着马后头小跑,听了他的话,便趋了两步低眉顺眼。遂又看一眼边上的人:“庞统领,可留神伺候着。” 说着,大门垫了棉,慢慢的打开。外头准备好一驾车,不过此时已经靠边停着。前头引马的人松了手,云曦一手勒着绯心的腰,一手执缰:“可坐稳了。”说着,他腿上一挟力,那马颈一扬,一下尥着蹄便冲了出去。这一下,绯心让它猛的一腾,两腿险些飞出去。她紧咬着牙关才没喊出声来,但眼前已经景物乱晃,她本就不惯这种高,加上一颠,只觉身体七摇八晃。她双手死死揪着身前马鞍的边握,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那马飞奔而出,外是围苑外圈大道,景物倒退之间已经到了外苑侧门,此时已经城门大开。绯心不敢再看,她觉眼前发花,头皮已经整个麻了去。身体崩得紧紧,手指已经捏得泛了白。她对这种身体不受控的感觉极度不适,肠胃里也极不舒服,像是肠子都搅到一起。 出了行宫,云曦更是纵马狂奔。这马急如闪电,四蹄踏云一般。一会的工夫,绯心便感觉身体向下冲,似是马在下山。她紧紧闭着眼,全身像是只有一条线牵着的破风筝,两条腿像是被卸了一般的乱甩。此时她也顾不得什么体统不体统,只顾玩命抓着前面的一点握处。时值冬月,冷风一刮,小刀子一样的在她脸上颈上割。她觉得风吹得她两腮都在抖,牙都快让她咬碎了去! 她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只觉五脏六腑都震碎了去的时候。马的步伐渐缓了下来,突然她感觉到有手在抚她的脸:“到了。”她听到他低低玩味的声音,似是觉得她这副样子十分好笑一般。她长出一口气,手指都因用力而发抖。她缓缓的张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她微微发怔。今夜月光如银,流泄出一地灿白。眼前是一汪湖,远远可见支流小溪,似是从山中流引至此。冬夜之中,湖水氤氲蒸腾热气,与月光相融,交织成一团银雾。周围皆是耐冬长青之木,已经到了山下,却是一丛林。因这湖温润,湖畔竟然依旧密草青青。湖畔倚了一块大石,极是高巨,光滑如镜,借着月色,竟是泛白,像是蒙了水雾一般。 他抱着她下马,她两腿已经彻底软了,根本站不住,他刚是微松了她便要跪倒。他只得半挟半抱的将她拖起来:“这里是汤山南骊,已经出了禁苑界了。”他伸手指着湖另一侧,“出了这林子,便是皇苑县的南骊镇,十五那天,那里有个上元灯会,这几天灯还没撤呢。” 她怔怔的听他说,灯会不灯会的她没什么兴趣,现在她浑身都散了架一样。特别是臀部火辣辣的疼,两腿内侧也是磨得极痛,烧得她浑身都不自在。即使是他想看灯会,这会子也没有了。若想尝试不同的温泉,北山那里更多,偏跑到山下来。更何况,他微服出宫,实在太不安全了。 突然间,她感觉到他握了她的手,还不待她抬头。霎时她感觉中指尖一温一痛,他居然咬她!十指连心,她本能的欲缩手,却让他死死攥住。 她忍不住抬头看他,却正触到他看着她的眸子。今天晚上,这可是她头一回这般看他。却因他月光之下的面容,让她一时间有些发怔。月影婆娑,将他的面容投下暗影与银白。让他带出如玉一般的精润,让他黑色的眼眸更加亮如星碎,以致他精致轮廓有更加魅骨的动人。他唇角带出一点艳色,那是――她的血!他把她咬出了血,沾了一滴在他薄唇上,让他有一种妖诡的绝艳,像是暗夜之中,嗜血的魔! 他挤着她的手指,让那里莹出一颗血珠。他便这样盯着她看:“时辰正好。”他低叹,有些喑哑,说着,他松了扶着她腰身的手,把自己的手指放到唇边一咬。她吓了一跳,本能的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皇……”她的声音极哑,他一直盯着她的眼,慢慢将自己的中指与她出血的相对。两颗血珠便是如此,凝揉在了一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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