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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那天用过晚膳后,我正在灯下发呆,当值的小宫女莲蓬轻轻走进来,轻轻道:“小姐不必等皇上,皇上今夜已在荣贵人处安歇。”

  “嗯。”我鼻中低低应了一声,伸手拔下头上一枚白色珍珠发钗,轻轻掷于妆台。

  春菱回手挑亮了烛芯儿,仿佛漫不经心地说:“听永泰宫小莺说,荣贵人今日去太后娘娘处,当着太后与皇上面,求皇上对其父斩立决。”

  “荣贵人怎样讲?”我微笑。春菱道:“荣贵人说她特意去向太后娘娘与皇上请罪。说她自己已想清楚,纵然父女亲情血浓于水,毕竟以国法为重。皇上圣明之君,必不会因她是后宫嫔妃,一直随君伴驾而特殊。且其父并非司职吏部,竟学别人买官卖官,理当罪加一等。其父官职虽不大,但希望严处其父,杜绝后来者。又说父母之恩无以为报,当着太后娘娘与皇上之面剪下自己一缕青丝,只待其父身死,以此陪葬。”

  虽不尽然,但大意如此。

  朝中买官卖官,不少重臣均有份参与。又何故独独处斩荣父?治国之道,除小奸前须惩大恶才是正理。要杀鸡吓猴,也得捉只大点的鸡来杀。荣父本是小奸小猴,自起不到杀一儆百的功效。萼儿一番言语旨在先以情打动文泽与德仁太后,让他们念其一直在宫中小心服侍而心生怜悯;再暗示其父并非司职吏部——既然如此,他父亲如何能够买卖官爵,岂不奈人寻味?

  文泽是何等精明细心之人,又怎么会不到这层?

  “后来如何?”我再问。春菱道:“皇上觉得她深明大义,很是感动。太后娘娘也觉得她有孝心,忠孝两全。太后劝皇上,念在夫妻之情对荣大人网开一面。至于朝中买官卖官现象严重,须狠抓吏治方可。不是处斩一个小小知府可以杜绝……最后,荣大人性命得以保全,皇上也顺势去了荣贵人处。”

  我便笑了一笑。

  春菱装灯罩细心的合上,望着我,“奴婢怎么也想不通,荣贵人怎么能说出这番话来?”

  我笑道:“想不通便不要想,操心多了倒累得慌。”

  春菱皱眉道:“小姐!皇上对您圣意正浓。您怎么又舍得将皇上推给别人?”

  我长叹一口气,幽幽道:“她不是别人,她是我交好的姐妹。我最失意时也曾得她安慰。”

  春菱笑叹道:“人们常说惺惺相惜——也难怪小姐与同荣二位主子交好,小姐性情中本有荣主子七分柔及同主子三分刚的。”

  我笑道:“自己倒没觉得,偏你看得这样清楚。”又见左右无人,问道:“良妃放在咱们这儿的人找到没有?”

  春菱小声道:“奴婢留意多时,今早您走后,香蕙她……”

  我一惊,“怎么会是她?”

  春菱的身子俯在灯光里,俯过在我身前,小声耳语……又出去拿出一物给我看……见状大惊,与春菱杨长安商量布署一番,这才安歇不提。

  第二日有消息传来,文泽晋封荣萼儿"昭仪"。正命春菱准备贺礼,萼儿已亲过来听雨轩谢我。

  多谢妹妹。她颤声道:日后妹妹若有事用得着我,姐姐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含笑点头。想宫有此姐妹,一时心中大慰。

  傍晚时分,杨长安悄悄进来,悄声道:“良主子今日又去了邀月楼。奴才奉小姐之命,卖通锦绣宫里的小林子。他对奴才说,良主子每逢当月初一,都会悄悄带上素金与太监何大劝出去一趟。奴才因想着今日恰是初一,于是提前躲在邀月楼里的一层大厅的横梁之上。等至下午,那主子果然独身进来。奴才见她先对着墙上几个黑布上的大白字叩了四个头——奴才识字不多头一个字不认得,只知道是什么'行深宫'四个字。那主子叩完头后,又从布后面的墙壁之中找出一个小木盒,再从盒中拿出一张纸。奴才因离得远,也不知那纸上究竟写的是什么。总之良主子看后十分欢喜,又对着那面墙拜了几拜,这才将纸仔细揣进怀里走开。”

  “知道了。”我住出一个制止手势,轻声道:“记得此事万不可对人说起。”

  杨长安应声退下。

  第二日无事,便去了琴贵妃天籁宫学琴。这样过了七八日,她虽仍对我不冷不热,甚至时常冷嘲热讽,却仅限于言语厉害,并不见真正害我。她教习曲目十分用心。有时自己咳嗽得厉害,见我去时,她会让得她琴技真传的宫婢可人指点一二。

  琴贵妃似乎对文泽给我的封号"慧"字颇有不满,有时问我宫中之事,若答不上来,或者答案不如她意,便会冷笑。这日刚弹罢一曲,她突然又问道:“前几日本宫不经慧贵人同意,自行拿'燕语'回来,想必你为此事,心中一直记恨本宫。只慧贵人是否知道本宫为何有此一举?”

  又是考问——我不由心中暗暗叫苦,表面上却微笑,“妹妹不知,还请娘娘教诲。”

  果然那琴贵妃冷笑道:“好一个'慧'贵人!本宫问你,当日若不是本宫拿走你的琴,皇上如果让贵人弹与他听,你又做何解释?”

  我自知她一向如此,也不在意,便笑了一笑,“妹妹从未对皇上说过我会弹琴。若皇上问,只照实回答便是。”

  琴贵妃目中并无嘲讽之色,鼻中却又是冷笑,“贵人倒是个老实人。本宫再问你,你不会也罢了,只是家宴上维护你的人却又如何?皇上岂不觉得你们相互帮衬着骗他么?”

  家宴当时情景——我回想着,不免有冷汗流下……及至想起那日琴贵妃也曾想帮我,知她最自信自己头脑,于是赔笑道:“娘娘果然高人,那日只看妹妹情景,便知妹妹不会抚琴弹曲——多谢娘娘关心。”

  琴贵妃还是轻轻冷笑:“你究终还没明白。”

  她坐去"燕语"前自顾自弹了一曲……曲罢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本宫帮你么,本宫是不想让你们作鹬蚌之争。”

  说完,再不理我。

  鹬蚌之争?那么,谁是渔人?她自不会说。而我这里,因此得她多次相助,心存感激。又念她为人所害,才变得如此。之后与对与她相处的十来日,虽仍无多话,却不再对其猜忌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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