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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 君王逼我恩情断

  我听了杜素金的半截话儿,终忍不住问可人家中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可是,她只答都好。我终去不了疑心,请旨传白砚第二日进宫。问白砚话时,他的回答也是滴水不漏,与平日并无二致。我心下虽是惶惶然,却又不便逼问,只得闲聊两句放他回去。

  杜素金被处死的第三日下午,皇后声势浩大地亲自过来听雨轩。她坐在我最心爱的黄梨花椅上,带着无懈可击的母仪天下的笑容微微笑道:慧妹妹,如今宫中姐妹唯你我二人身怀有皇子,妹妹凡事一定当心,饮食上也要多多进补,争取平安地为皇上生下皇儿。今儿哀家特特地命人做了两碗人参白风汤,又特意给妹妹送了一碗过来,妹妹不如趁热的快些喝下,对腹中皇子可是大有益处的。她轻轻地笑,玉手挥起,便有红衣小太监端上一红木雕花托盘。托盘上置一盖碗热气腾腾的淡黄色清汤,汤上飘着几粒红枣,一荡一荡的,仿佛一池湖水中间浮着几朵睡莲。

  我也带着微笑,轻轻一欠身道:多谢皇后姐姐关心,妹妹实在是感激涕零。

  嘴里说着,却怎么也不肯动手去吃那汤。

  皇后诧笑道:妹妹怎么不吃?这汤若凉了,对胃也不好,也失了功效。哀家对小皇子一番心意,妹妹难道不肯领么?

  她说着,轻轻一使眼色,端托盘的宫人立时走至我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下,将托盘高高举至我胸前。

  她这样逼我,莫非果然推辞不得?

  我急出一身冷汗,慢慢拿起银汤匙,舀起一勺汤送至唇边。鸡肉香浓,阵阵冲向鼻中,眼角余光,正瞧见皇后正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突然灵机一动,“哇”地一声,作呕吐状,轻轻快速放下银匙,推开托盘,抚着胸口起身至红木窗口千口区。

  皇后轻轻“咦”了一声,关切地问:妹妹哪里不舒服?怎么现在还有这么大的反应?

  春菱忙一面为我抚背,一面答道:回皇后娘娘,慧主子天生嗅觉敏感,如今怀着小皇子,这段日子里,倒常常闻见一点油腥便会呕吐的。

  我听见她们对话,依然作微微喘息状,不去言语

  便听春菱赔笑道:皇后娘娘,娘娘一番心意,不如您将汤放在慧主子这里,等晚上奴碑热热再给慧主子吃。

  皇后脸色只是微微变了一变,眼光才一暗,便又升起光芒。她看看春菱,仿佛第一次认识她的样子,她微微笑道:你这奴碑不错,倒很会替你主子打算。既然如此,这碗汤不如哀家自己用了罢。妹妹是知道的,皇上他一向不喜奢华,若将汤放在听雨轩,慧妹妹晚上仍然用之不进,可不是白白的浪费了么?她嘴里说着,却真的亲手勺了那汤,一勺一勺慢慢地开始去吃。

  好不令人诧异——我与春菱互换一个眼神,只不知皇后葫芦里卖的是哪一味药。

  皇后慢慢吃着,突然就笑起来,柔声道:哀家要与慧妹妹聊聊天儿,你们也不必在此侍候着,都下去罢。

  春菱与我又相互交换一个眼色,她显然是不放心,可耳听其他宫人早已俯身称是,她也不得不行礼,离开。

  皇后依然淡淡的,淡淡笑道:慧妹妹,适才你是不是怕哀家在汤里下药害你腹中皇子?现哀家自己吃了,你该放心了罢?

  心中又是一惊,我忙着起身,赔笑道:皇后姐姐说哪里话,妹妹怎敢有此想法?

  皇后道:自古人心难测,妹妹便是有这样的想法,哀家也不会怪你。哀家只是可怜妹妹有了身子,又是头胎,原该娘家母亲姐妹常常进来陪着说说话儿,宽宽你心,生孩子方才不感紧张。只可惜妹妹现在却……

  全都没有……囚此哀家才想着过来,倒没得让妹妹误会。罢了,不说这些个,妹妹好生将养着罢。姐姐!我叫她,她却笑着一径走远。

  终于纸包不住火。

  可人经不住“审问”,我又保证绝不动气,仍说闲扯了半晌,方在小心答道:二婶她……她前几日殡天了。

  母亲?!

  好好的,这是怎么说的!

  我惊立,陡地起身,紧紧捉住可人的手。我心口若被重锤,仿佛五脏六腑被人掏去一般,空落落的,又觉腹中绞痛,有冷汗从额头沁出。可人慌忙反握我手,扭头对着珠灰色门帘大叫春菱的名字,话音未落,便见深蓝领着湖绿,两人飞速进来。宋佩昭快步冲至我面前,在几处穴道上扎金针。

  春菱一下又一下抚我胸口,柔声道:皇上与大伙就是担心小姐,所以一直隐瞒。皇后却故意泄露,分明想让你担心对腹中皇子不利。小姐,你万不可着了别人的道啊。

  陡地想起杜素金临终前的话,我深深吸一口气,眯起双眼,看着他们颤声问道:家母之死是否与他……与皇上有关?

  三人对视一眼,终知瞒不过我去,可人便缓缓地,缓缓地道:柳夫人死于主子被皇后娘娘赐药的第二日凌晨。外界虽传是重病不治,但宫中人却说,说之前皇上曾派李福去过主子府上与柳夫人详谈。又有人说……

  说柳夫人与定怀乱党有些瓜葛,因而……因而被皇上赐死。

  我重重呼吸,说不出半句话来。

  春菱忙看可人一眼,柔声劝道:只不过是谣传罢了。若柳夫人真与乱党有染岂不是灭九族的大罪,怎么皇上又会追封柳夫人一品夫人,且以国礼下莽?于情于理,根本说不通——

  或许柳夫人真是重病不治也未可知。

  这些事情我首次听说,便怔怔的,半日方摇头,冷笑道:重病不治?什么病这么急,竟然一夜毙命?!既使如此,也断无不告知我这个亲生女儿见她最后一面之理!

  春菱答不出话。

  我又惊又疑,又悲又酸。回想前情,母亲死于我被赐药坠胎药的那一晚,而那晚,果然没有看见李福。我记得我曾问过文泽,而他,当时是装做漫不经心地说派李福去了别处办差。

  好个别处!好个办差!别处就是我家,办差就是赐死我生身母亲!我承认,母亲身上确实是疑氛重重,她那些疑氛,连我这个亲生女儿至始至终都没有弄个明白。可是,我毕竟是文泽的女人,是他既将出世的孩子的母亲,他再怎么疑心,也不能是尚未开堂审理,还没给母亲定下罪名,便她赐一死!是他必是由疑心我母而怀疑至我,因而信了渡边妖言,借皇后之手赐我坠胎猛药。后又念及我腹中毕竟是自己骨血,最终不忍心下手。赐死我母,他却故作皇恩浩荡地追封谧号,让我全家心中流着血,却还要对着他叩头谢恩,三呼万岁!可是……

  可是母亲那样温柔忍让,又一向避世不出,怎么会是奸党逆人?文泽,你好重的疑,好狠的心!

  千头万绪间又想,难道是文泽假托的借口?莫非他得知我母从前与先皇一段情事,寸白世人知道笑话太后,因而杀我母灭口?

  再想至母亲死后的头七日,本该灵前守孝的我,却被他隐瞒真相,在他制造的温柔乡中欢喜甜蜜,言笑姜姜!他这个要了我身体,要了我的心,被我服侍着的男人,他竟然如此侍我——

  越想越气,起想越悲,我汽头嘶声道:事实俱在,我母必是他赐死无疑。他既如此绝决,从此之后,我柳荷烟……柳荷烟与他再无半点夫妻情义!

  春可宋三人均大惊,一起低声叫道: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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