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3期



《灵源大道歌》与《至真歌》、《道枢·灵源篇》的关系考

作者:尹志华




  我谓诸君说端的,命蒂由来在真息。
   照体长存空不空,灵境同天容万物。
  太一布妙人得一,得一善持慎勿失。
   宫室虚闲神自居,灵府煎熬血液枯。
  一悲一喜一思虑,一纵一劳形渐蠹。
   朝伤暮损迷不知,气乱精神无所据。
  细细消磨渐渐衰,用竭元和神乃去。
   尽道行禅坐亦禅,圣可如斯凡不然。
  磋跎不解去荆棘,未闻美稼出荒田。
   九年温养火候足,玄应无心神乃速。
  无心心即是真心,动静两忘为离欲。
   神是性兮气是命,神不外驰气渐定。
  本来二物更谁亲,失了将何为本柄?
  [初将何事立根基,处无为处是无为。
   念中景象须除拨,梦里精神牢执持。
  不荡不凝为大要,不方不圆为至妙。
   灵源内运即成真,呼吸外驰终未了。]
  透金贯石不为难,坐脱立亡犹倏忽。
   此道易知不易行,行忘所行道乃毕。
  若将闭息为真事,数息按图俱未是。
   比来放下谓尘劳,内又萦心两何异。
  但看婴儿胎处时,岂解有心潜算计。
  [一味醍醐甘露浆,饥渴消溶见真素。
   他年功满乃逍遥,初时炼漉须勤苦。
  勤苦之中又不勤,闲闲只要养元神。
   奈何心使闲不得,到了纵擒只在人。
  我今苦中至苦行,草衣木食孤又静。
   若于闲处用功夫,争似旷然修大定。
  形神设使两难全,了命未能先了性。]
  专气致柔神久留,往来真息自休休。
   绵绵迤逦归元本,不汲灵泉长自流。
  三万六千为大功,阴阳节候在其中。
   蒸融关脉变筋骨,处处光明无不通。
  三彭走出阴尸宅,万国来朝赤帝宫。
   借问真人何处来,从来元只住丹台。
   昔年云雾深遮蔽,今日相逢道眼开。
   此非一朝与一夕,是我本真不是术。
  岁寒坚确如金石,战退阴魔因慧力。
   皆由恬淡复精专,便是华胥清静国。
  [不为奔名与逐利,绝却人情都没事。
   掀天声价又如何,骑马文章奚足贵。
  工巧琴诗与词赋,多能背了修行路。
   恰如薄雾与轻烟,闲伴落花随柳絮。
  缥渺幽闲天地间,到了不能成雨露。]
   [元气不住神不安,蠹木无根枝叶干。
   休论涕唾与精血,执本穷源总一般。
  此物何尝有定位,临时变化由心意。
   在体感热即为汗,在鼻感风即为涕。
  在肾感合即为精,在目感悲即为泪。
   往来流转润一身,到头不出于神水。
  神水难言识者稀,滋生一切缘精气。]
  半藏岁月太因循,比来修炼赖神气。
   名与身兮竟孰亲,神气不安空苦辛。
  可怜一个好基趾,金殿玉堂无主人。
   劝你主人长久住,置靖安闲无用处。
  无中妙有执捉难,解养婴儿须藉母。
   包藏俊辩复缄默,收卷精神学愚鲁。
  坚心一志向前程,成与未成期必取。[18]
  上述《至真歌》中加着重号的文字,系与《文逸曹仙姑大道歌》不同的文字。更重要的不同在于歌中句子的顺序。上述《至真歌》中加[]的几组文字,其在歌中的位置都与《文逸曹仙姑大道歌》不同。上述《至真歌》中“半藏岁月太因循,比来修炼赖神气。名与身兮竟孰亲,神气不安空苦辛”四句,与《文逸曹仙姑大道歌》相对照,可知其排列顺序明显有误,应为“名与身兮竟孰亲,半生岁月太因循。比来修炼赖神气,神气不安空苦辛”。《至真歌》中的“藏”字,亦应从《文逸曹仙姑大道歌》作“生”字为妥。
  《文逸曹仙姑大道歌》所有而《至真歌》所无的12句分别是:“萌芽脆嫩须含蓄,根识昏迷易变迁。”“混合为一复忘一,可与元化同出没。”“但知恬淡无思虑,斋戒宁心节言语。”“心知大道不能行,名迹与身为大病。”“决烈在人何住滞,在我更教谁制御。”“荣华衣食总无心,积玉堆金复何济。”
  《至真歌》的最后一句与《文逸曹仙姑大道歌》完全不同:《至真歌》是“成与未成期必取”,《文逸曹仙姑大道歌》则是“大道于人终不负”。
  因我们对《灵源大道歌》的流传情况不清楚,故难以解释该歌为何在《内丹秘诀》一书中又以《至真歌》的名字出现,且缺少12句,有些句子的位置也不相同,最后一句的文字完全不同。但《至真歌》中有些文字虽与《文逸曹仙姑大道歌》不同,却与他书所引相同。如:“在肾感合则为精”,与夏宗禹、俞琰、高濂所引皆同。“命蒂由来在真息”,“但看婴儿胎处时”,“往来真息自休休”,“他年功满乃逍遥”,与俞琰所引相同。“照体长存空不空”,“气乱精神无所据”,与高濂所引相同。“解养婴儿须藉母”,与彭好古本相同。这似可证实《文逸曹仙姑大道歌》与《至真歌》是《灵源大道歌》的两个不同版本。
  清康熙(1622—1722)时编、雍正(1723—1735)年间刊印的《古今图书集成》,卷三百零一《静功部·艺文第二》收有《至真诀》,题为刘海蟾著,其内容却是《灵源大道歌》。与董本相对照,只有少数几个字有异:董本“神不外驰气自定”之“定”字,《至真诀》为“足”;董本“念中境象须除拔”之“除”字,《至真诀》为“阴”,恐系传抄之误;董本“半生岁月太因循”之“太”字,《至真诀》为“大”;董本“劝得主人长久住”之“长”字,《至真诀》为“常”;董本“无中妙有执持难”之“持”字,《至真诀》为“时”;董本“解养婴儿须惜母”之“惜”字,《至真诀》为“藉”。《至真诀》是否《灵源大道歌》的另一版本?而题为刘海蟾著,不知何据。也许如笔者曾在《曹仙姑的生平、著作考》中所推测的那样,“因曹仙姑在北宋以后名气不显,又属女冠,而刘海蟾则是全真道著名的北五祖之一,故而在传抄过程中有意或无意地发生了张冠李戴的现象”。[19]
  清嘉庆(1796—1820)年间蒋予蒲(字元庭)编纂的《道藏辑要》,[20] 在奎集中收有《至真歌》,亦题为“海蟾帝君”即刘海蟾著。[21] (元武宗至大三年敕封刘海蟾为“海蟾明悟弘道纯佑帝君”。)蒋予蒲将《至真歌》题为刘海蟾著,有几种可能:一是他所见到的版本,已如此题名;二是受《古今图书集成》的影响;三是误读明《正统道藏》中的《内丹秘诀》所致。《内丹秘诀》中的《至真歌》虽然未署作者,但在《至真歌》同卷前面,即为《海蟾子还丹赋》。蒋元庭在阅读《内丹秘诀》时,可能因《至真歌》紧随《海蟾子还丹赋》之后,且未署作者,遂误认为《至真歌》也是刘海蟾的作品。
  《道藏辑要》中的《至真歌》,并未沿用明《道藏》中《至真歌》的文字,而是与《文逸曹仙姑大道歌》的内容基本相同。可以确定为异文的,有以下几处:一是“用竭元气神乃去”中的“气”字,《文逸曹仙姑大道歌》作“和”;二是“比如闲处用功夫”中的“功”字,《文逸曹仙姑大道歌》作“工”;三是“争似泰然坐大定”中的“坐”字,《文逸曹仙姑大道歌》作“修”;四是“本来两物更谁亲”中的“两”字,《文逸曹仙姑大道歌》作“二”;五是“半生岁月大因循”中的“大”字,《文逸曹仙姑大道歌》作“太”;六是“解养婴儿须藉母”中的“藉”字,《文逸曹仙姑大道歌》作“惜”。另几处与《文逸曹仙姑大道歌》相异的文字,则属于刊刻时的错别字:“命帝从来在真息”,“帝”应为“蒂”;“无中妙有执时难”,“时”应为“持”。《文逸曹仙姑大道歌》中的两处错别字,即“大极布妙人得一”中的“大”字和“绵廷迤逦归元命”中的“廷”字,《道藏辑要》中的《至真歌》则均为正确的字“太”和“延”。
  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四川成都二仙庵刻印的《重刊道藏辑要》,奎集中的《至真歌》,与蒋元庭本对照,又改动了几个字,即将蒋本“照体长生空不空”的“生”字,改成了“存”字,并将蒋本中的一些错别字,如“命帝从来在真息”中的“帝”字、“无中妙有执时难”中的“时”字,分别改成了正确字“蒂”和“持”。
  

[1]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