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了王荣堂、姜德昌主编的《新编世界近代史》下册(吉林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一年版)。该书在谈到一九○○年第二国际巴黎代表大会上围绕米勒兰事件的斗争时说,卢森堡在会上发言严厉批判了米勒兰的叛卖行径,并且引用了卢森堡发言中的一段话:“在资产阶级社会里,社会民主党按照它的性质来说,必须起反对党的作用,只有在资产阶级国家的废墟上才允许它成为执政党。”我读到这里,不由得产生一个疑问,因为根据第二国际巴黎代表大会的会议记录,卢森堡在讨论米勒兰事件时并没有发言(参见《米勒兰事件》人民出版社一九八○年版第41—70页),那么这段话从何而来呢?后来我发现,我国近几年来出版的国际共运史和世界近代史著作几乎都引用了卢森堡的这段话(例如:上海人民出版社一九七四年版《世界近代史》下册;人民出版社一九七九年版《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第二卷),有的注明出处是福斯特《三个国际的历史》。再打开福斯特的书一看,他在谈到巴黎代表大会上的斗争时的确引用了卢森堡的话,但又注明转引自连茨《第二国际的兴亡》。而在连茨的书中则又说明引自德文版《罗莎·卢森堡全集》第三卷。我们把此书找来一看,才发现原来这段话是卢森堡一八九九年七月六日发表在《莱比锡人民报》上的《一个策略问题》一文中的最后一段。这段话经过辗转引用,被说成是卢森堡在巴黎代表大会上的发言,并且以此来证明她是反对考茨基决议的。实际上卢森堡在这篇文章里虽然坚决反对米勒兰入阁,但认为这是一个策略问题。在这一点上她的意见同考茨基的意见基本上是一致的。卢森堡在巴黎代表大会上也没有起来反对考茨基决议,而她在后来写的《法国的社会主义危机》一文中曾为考茨基决议辩护,考茨基在为此文写的附注中表示赞同卢森堡的观点。卢森堡是杰出的革命家,但硬说她在这里也同考茨基对立,是不符合实际的。
这样的例子在我国有关世界史和国际共运史的著作中不是个别的。这部分地是由于我国的资料收集和出版工作做得不够造成的,但是有些史学工作者在引用史料时实事求是的精神不够也是原因之一。希望史学工作者对这一情况加以重视。
质疑和订正
李兴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