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成体谓之纯,黑白杂合谓之驳”(见《前汉书》梅福传),孔子筮,得贲,愀然曰:“黑则黑,白则白,夫贲有何好乎?”——以此分唐宋诗之界畔,未中肯紫。此盖就形制言。譬如五味调和,方能适口,不得纯为一味也。若以情感言,则诚宜纯不宜驳。如悲壮是一路,幽怨另是一路,不可混淆。且皆贵洁,即不可拖泥带水。令言纯洁,大是为诗要诀,然何可以此分唐宋?如陆剑南,诗大体清纯雅洁,盖曾茶山一路,即赵仲白所云“新于月出初三夜,淡比汤煎第一泉”,是也。甚难谓之驳。如韩昌黎以散文为诗,光怪陆离,以及卢仝之流,亦难谓之纯。镏氏亦是就大体论之,极广泛为说。
凡诗皆当视为一活泼有机体,譬如生人。人无分于南、北,只有分于善、恶,(明太祖语),诗亦不必分唐、宋,只有分于好、丑。此说清人袁枚早已言之。就镏氏之广泛比较,又可见李唐与赵宋时代精神之相异。宋人理学深于唐,道学家薄诗文以为害道。如程伊川尝云:“……且如今言能诗无如杜甫。如云:‘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如此闲言语,道出做甚?”亦斥善为义者为俳优。大抵古,人言“思虑深者倡优绌”,于道学家皆然。
读书短札
凡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