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他还是太清醒。好在上帝帮忙,未让他挨到“帘幕低垂”时节。那一阵,早饮的春醪已经散淡,而俗世如恶梦,诸如文化大革命这样的狂风,会把他卷至什么境地?仅为自己的醉语,恐怕也得搭进命去。这就不如“面前还有大半杯”之际便飘然而逝了。
半个世纪后,或许有点缘份,我每年总要在梁遇春住过的那个角落暂栖,低头寻他的踪迹——自然已不可得。即使《春醪集》,我虽然盛赞其书,至今只读过半本,不知道他那时喜欢喝什么酒?
今天真让人感到有点醉意的似乎只有那个花鸟市场,里边热带鱼如梦如幻,而猫、狗乃至荷兰鼠等各种宠物都可供人醉生梦死。它们,不也都是些春醪?集于一处,实在颇为可观。假如梁遇春还活到今天,我不知道他是否也会在这里留连,白发苍苍的他,又会醉于什么呢?
读书短札
赵健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