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瓦尔登湖畔的美国隐士亨利·梭罗会成为他隔海隔世的知音吧,至少,在那幅“绿满窗前草不除”或“一间茅屋负青山,老松半间我半间”与梭罗援引的哈利梵萨名句“无鸟雀巢居的房屋如未烹之肉”之间,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两者的共同点。但两人事实上仍然是话不投机的,梭罗推崇俭朴、自然和自食其力的生活,丰子恺则更有一颗体恤众生的心肠。梭罗麻利的伐木技能,或将仍得不到子恺的欣赏。举世嚣嚣,人类在大自然中的猎手心态既未稍改,丰子恺的袒肩发愿,便只能转为一声鹿鸣般的规劝,且又迅速被歌舞楼台上的喧阗融为无形。
“万物有灵论”早已不再时髦,饲养棚里吃着速肥饲料且终生不见天日的鸡们,想必也已灵性无几,只配接受科技刑具的大卸六块。子恺先生的寂寞,注定只能与生态世界的日益蒙昧相映发。呜呼,这是一个护身养颜的时代,人们热衷于活血化瘀,补肾壮阳,而龟蛇为之大瞰。护心之术几至湮没无闻。
读书短札
周泽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