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5年第4期
半枝莲
作者：孙向阳
把它的残躯永远地掐在手里，哪怕是把它扔在地
上，湿的、干的都可以，它依旧会开出散发着清
香的小花。红的似心，狂风吹不皱的心；蓝的似
天，包容一切伤痛、苦难的天。
它就是半枝莲，俗名“死不了”。
初次与它相识是在野外的小路上。那一年它开
的是那样的茂盛，仿佛火山喷发，岩浆覆盖了大
地；又似蓝天整个儿映在了地上。就在那一年，我
经历了许许多多足以一辈子铭记在心的事。
那年风很烈，是能拔起树、掀翻屋顶的罕见的
狂风，学校成了危房，我们也被赶出来，从此便
开始了“游学”……
也是在那一年，我父亲在建筑工地砸伤了，接下来的两三个月里父亲都无法干活了……。
就是在那一年，我带着书包从家里偷跑出来，还特地带
了几根火柴。我真的很想就这样把它们都烧掉，可是我下不
了手。我忘不了“a、0、e”，忘不了算术和方程，忘
不了老师的鼓励，忘不了同学们的笑脸，忘不了笔尖接触纸
时的那种美好的感觉，忘不了背不过书时情急而哭的样子，
忘不了一个个百分，一个个红对号……
我无力的躺在地上。它们——半枝莲依旧张着笑脸，红
的、蓝的……是在嘲笑我吗?我挥舞着手臂，地上只留下无
数的残枝。难道我就像这残枝一样，永远开不出绚丽的花
朵?我哭了，抱着书包，直到妈妈把我抱起……
第二天我还是去上学了。我特意经过那片土地，我想把
它们埋掉，以期来年它们能够复苏。可是，我已找不到那
些断枝了，短短的一夜之间，它们早已重新站稳在地上，伸
直了腰，昂起了头……
我很感激它们，因为它埋掉了我逃避的身影，代之以似
锦繁花，它们在我体内注入了顽强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