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23期
升迁
作者:刘 强
这下,潘兴水惊讶了:“怎么,有许多人在追求你?”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许丽丽说,“你师哥顾闯还追过我呢!”
潘兴水这下有点懵了,因为师哥早已娶妻生子,他的孩子恐怕也有几岁了。
这时候,许丽丽的手机响了,她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到一边接电话去了。许丽丽接电话的声音很小,几乎一点儿也听不见。潘兴水有些好奇心,悄悄地朝她身边走过去。许丽丽发现了他,便合上手机不再说话。
潘兴水忍不住问:“谁给你打的电话?”
“不要这样嘛。”许丽丽咯咯地笑着,伸出一只散发着芳香的玉手拍了一下潘兴水的肩膀,“偷听女孩子电话是不礼貌的哦。”
“好好。”潘兴水想:也是,人家又不是你的未婚妻,有什么理由问这个呢?即便是谈了恋爱,女孩子也可以有自己的隐私嘛!
他顺势捏住了许丽丽的小手,并把它贴在了自己的脸蛋上。潘兴水感到一种冰清玉洁的液体通过脸颊进入了全身,使他的全身都在发颤。他猛地拥抱住让自己血液燃烧的尤物,越来越紧。这时,他感觉到许丽丽的身子也在发抖,并把樱桃似的小口贴在了自己的唇上。潘兴水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复存在了,一下把许丽丽压在了沙发上……
潘兴水万万没有想到,许丽丽在倒下的时候猛然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大声喊道:“救命!救命!”
这喊叫声惊动了左邻右舍,人们闻声冲了过来。一看这情景,都惊住了!一些人退了回去,一些人则站在原地,表情复杂地看着。
潘兴水没有经过此类场面,也怔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好。许丽丽一边哭叫着,一边朝外面跑去。
人群散了,潘兴水这才从呆滞中缓过神来,心想:“完了,她一定会去找厂长告状!自己的职位受到影响倒无所谓,重要的是名声,名声坏了,自己就没法在这个单位呆了。”
这一天,潘兴水没有回家,在办公室里呆坐了多半宿,一直到凌晨四点多,他才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二天,他没有出办公室,等待厂长派人来调查此事。下午快三点钟的时候,厂纪委的两名干部才姗姗来迟,大致询问了事情的经过以后就走了。
以后,就没有声音了,纪委没做任何处理,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厂里开技术会还是叫潘兴水去,厂长见了他仍跟从前一样充满关爱,技术科的人也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该请示的请示,该汇报的汇报,人们看他的眼神还和以前一样,沉静中带着平和。
然而潘兴水的神经并没有放松,甚至更加紧张。因为越是沉默,越孕育着风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他已经做好了“毁灭”的准备,大不了就是定个对女部下实施“性骚扰”,撤销职务,开除党籍。但自己没有太过分的动作,况且是大龄未婚,跟那帮当官的玩女人还是有区别的。
潘兴水也一直没有看见许丽丽,不知道她是歇假了还是调到别的地方去了。别人不提,他也不好去问。说真的,潘兴水并不怎么记恨这个女人,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她会跟自己那么绝情,一下子就成了水火不相容的路人?中间竟然一点过渡也没有?
(5)
半年过去了,潘兴水没有等到任何结果,既没撤他的职,也没给他别的处分。市里行业工作会议仍然派他去出席,他怀疑事情好像被什么人给压下了。
更让潘兴水惊奇的是他还在一次开会时看见了许丽丽。潘兴水上前跟她解释,说自己对那次突发事件表示悔恨,并期待着有关方面的处理。许丽丽尽管没有和他对话,但潘兴水发现她的脸上没有应有的痛恨,有的只是猜不透的沉默无语。
潘兴水闹不清是怎么回事,正好这个时候顾闯已经从党校学习归来,他沉不住气把所发生的事都跟师哥一五一十地说了。
顾闯说:“男人就怕在这方面犯错误,你怎么能由着性子来?”
潘兴水辩白:“我真是喜欢上了那个女孩儿,不是想占她的便宜。”
“你还喜欢上她?”顾闯显出惊讶的神情:“你知道吗?她是厂长的情人!我当团委书记的时候她在我手下当干事,当时我就看到她跟厂长眉来眼去的。这几年她从厂长那里捞了好多好处,光房子就有好几套。”
潘兴水说:“我怎么不知道?”
顾闯感慨道:“你一个中层干部怎么能知道这些内幕,我也没法告诉你,毕竟还有个组织原则。”
潘兴水问:“厂长为什么要将他的情人放在我身边呢?”
顾闯说:“上级要来考评厂领导班子,你可能就是一个候选对象,厂长怕你威胁到他的地位,便给你制造出一点绯闻。”
“真够卑鄙的!”潘兴水说,“我要向上级揭发厂长的卑劣行径。”
顾闯说:“你要告的话,不要出头露面,考察领导班子的人一进厂,你写一封匿名信,神不知鬼不觉,因为咱们毕竟还要在这个厂挣饭票。”
上级派来的领导班子考评组一进厂,潘兴水就把匿名信投进信筒。
一天,考评组还跟潘兴水谈了一次话,重点是“性骚扰”问题。潘兴水气愤地向他们讲了厂长向他派女助手的问题,说这样做极不正常,那女人还向我进攻呢!有很大的“性贿赂”之嫌。
考评组不表态,只是静静地听。
几个月后,上级宣布了厂领导班子的任命通知。顾闯升任厂长,成为党政第一把手;原厂长退居二线,成了“顾问”。潘兴水榜上无名。
任免通知下来以后,胖厂长一脸沮丧地找到潘兴水说:“是不是你小子给我写的匿名信?你太让我失望了!”
潘兴水说:“我不知道匿名信的事。”
胖厂长有点气愤:“别跟我装糊涂!匿名信是顾闯怂恿你写的,对不对?当我不知道呢!告诉你,你师哥不是个好东西,那女的是他的情妇,在团委的时候他们就搞到了一起。派她给你当助手,是顾闯的建议,我稀里糊涂地也给他当了枪使。他人在外面,但天天往厂里打电话关心厂里的情况,你还以为他是好东西呢!他怕你超过他,上面实际上要提拔你,他想毁你的前途!”
潘兴水静静地听着,尽管他不太想和顾闯对质,但最终还是憋不住上厂长办公室问师哥:“是不是你建议给我派那个女助手?”
顾闯说:“我知道你听了谁的挑拨,你怎么能相信他的话?咱们俩是同窗四年的师兄弟呀!”
潘兴水追问了一句:“那个女人是不是也是你的情人?”
顾闯有些生气:“你这不是诽谤我吗?!”
潘兴水无法再往下问了。
但让潘兴水感到不解的是那个许丽丽活得滋润得很,师哥当上厂长,她仍然像原来一样风情万种,穿着性感的超短裙在办公楼里飘来飘去。
潘兴水糊涂了,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但他有一点弄懂了:由于自己人性上的某些弱点,不知不觉成了一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责编:文讲 图:胡声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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