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8期

征婚泪

作者:张圣东

“当然,我是被逼的,我一时糊涂呀!”冯雪莲的声音像蚊子在叫。
  凌云天的心里不由得一震,他下意识地问冯雪莲:“那么,现在你还要不要这10万元?你到底对你的丈夫还有没有感情?”
  “因为孩子,我当然不愿拆散这个家。”冯雪莲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凌云天。“如果我愿意接受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凌云天脱口而出。
  “啊?但是我……我不配啊!”冯雪莲也觉得凌云天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他一点不像社会上那些有了钱连亲娘老子都不认的暴发户。“不,就因为你的坦诚和善良!”凌云天深情地说,一脸诚恳地看着冯雪莲的眼睛。
  冯雪莲看着凌云天感动不已,在这一刹那,她已经下定决心马上打电话向张忠挑明,就说通过两个多月的相处,她和凌云天有了真正的感情,马上就要结婚。凌云天承诺全心全意抚养他们的儿子,而且看在昔日夫妻的分上,她会给张忠10万元钱……她还想说:你这个没有血性的卑鄙小人,拿着你的10万元钱去治病也好,打官司也好,反正现在已经不关我的事了。想到这,冯雪莲心里感到平衡多了。
  凌云天立即从冯雪莲眼里捕捉到这种感觉,他抑制不住内心火一样的热情,近乎失态地用双臂牢牢地环住冯雪莲说:“雪莲,我已经决定了,这个星期天正好是个好日子,我们马上举行结婚仪式!”
  冯雪莲眼里满含着泪花点点头。
  但过了两天,凌云天下班回家,在公寓前高喊着冯雪莲开门时,公寓里半天没有动静。这是怎么回事呢?凌云天好一阵奇怪,他以往经常这样叫冯雪莲开门的啊!他迅速掏出钥匙开了门,边走进屋边叫冯雪莲。但凌云天好半天没见着人,也没人应声。凌云天心里凉了半截,一早上他还和冯雪莲有说有笑分手的,现在会到哪里去呢?凌云天沮丧地坐在沙发上,忽然心里一阵惊慌——难道冯雪莲还在骗他?莫非她卷款逃走了?他立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在几处藏钱的位置仔细查找。还好,钱物没有丢失,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第二天,凌云天到公司把近期的事情安排好后,又匆匆到宾馆里退掉了预订的宴席,在傍晚时分乘上了到内地金松县的卧铺车。他以前问过冯雪莲确切地址,他想她一个女人家除了回家,能到哪里去呢?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恨不能一步就到金松县。
  到金松县后,凌云天没费多大周折就找到了冯雪莲的家。这是沙河镇棉纺厂里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凌云天敲门时,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人开了门,站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15岁左右的小男孩,身上穿的有些破烂……凌云天心里不觉酸酸的,因为这房子只有四十多个平米,而且几乎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和电器……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于是问老人:“老伯,这儿是冯雪莲家吗?”老人忙不迭地说:“是啊,我是她爸。请问您是哪来的稀客啊?找她什么事?”凌云天迟疑了一会,说:“我……我是冯雪莲单位的同事,管工会的,知道她家遭遇不幸,领导派我来看望一下。”
  刚坐下,那个老人就递过一支皱巴巴的烟来,凌云天一看,是3元一包的“红金龙”,本来不抽烟的他怕老人认为他嫌烟差,就接在手里,然后迫不及待地问:“你们家冯雪莲和孩子他爸到底怎么回事呢?”“哎,说来话长啊!”老人打开了话匣子。
  
  三、征婚内幕
  
  原来张忠和冯雪莲同在沙河镇上长大,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且在同班读书,成绩都还不错。但因为遭遇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两人都没能读大学,后来镇上棉纺厂招工,两人先后进了棉纺厂。有了工作,两家欢欢喜喜地把喜事办了,起初几年生孩子什么的都还顺利,但1996年后,棉纺厂效益迅速滑坡,两个人都下了岗,这10年来两个人开餐馆、卖服装,什么生意都做过,艰难地过着日子。但是张忠半年前因为身体不适到镇上医院就诊时,被做手术的医生误割了睾丸。两个人开始还齐心协力地想办法搜集材料打官司,但不久却经常吵起架来,尤其张忠总是发些无名火,不几天,冯雪莲竞被张忠赶出了家门。冯雪莲的爸爸、妈妈一段时间没见着女儿,很是恼火,于是跑去向张忠兴师问罪。但张忠任凭两位老人怎么说,就是不作声,也一点不为自己辩解。两位老人再看张忠眼里隐隐含着泪水,感觉其中一定有原因,只得疑惑地回家,想过几天再说。但冯雪莲出门后大概三个月时,他们的外孙张帆却跑到外公外婆这里说:“外公,外婆,爸爸是怕妈妈跟着他过不上好日子,才故意气她赶她出门的呀!”两位老人心里一愣,连声问外孙:“是你爸爸告诉你的?”张帆扑闪着大眼睛,沉沉地点头说:“爸爸说了,反正他在这世上活不长了,爸爸是为了让我和妈妈过上好闩子,才让我妈出门去征婚的呀!”两位老人流着泪赶到女儿女婿家,张忠看着二老,什么话电不说,只拿出了登有凌云天征婚启事的那本杂志。老人接过来迅速地看完,泣不成声地问张忠:“孩子,你怎么不早说?真是苦了你啊!”张忠也哽咽着说:“别怪我,我听人说,即使官司打赢了,这病也难以治好,所以,我只能这样做了!要不,就前功尽弃了啊!”“那你打算怎么办?”“我……”张忠顿了顿,含着泪说,“我反正是废人一个,只要雪莲和孩子好,我再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可“屋漏偏遭连夜雨”,张忠旧病来愈,又添新病,他不幸患上了尿毒症,正在医院进行血液透析。但要彻底治疗必须换肾,而换肾差不多要20万元,这对他们家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啊!这个本来就风雨飘摇的家更是岌岌可危了……
  凌云天静静地听着,有几次也差点流出泪来。他的灵魂被深深震撼了,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深明大义的好男人……他陷入深深的思索中,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他想,要不是这接二连二的灾难,这个家庭是多么的幸福和温馨啊!他回过神来,却发现张帆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他于是问老大爷:“老伯,孩子怎么没上学?”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自从他爸患病后,这孩子一直跟着我们过,钱都用在给他爸治病上了,交不上学费啊!”“哦,”凌云天顿了顿,说:“孩子还小,一定要上学啊!”他从包里拿出2000元钱,硬塞到老人手里,
  又坐了一会儿,凌云火跟老人告辞,说要到医院看看,老人告诉了他地址。
  凌云天出现在金松县第一人民医院张忠的病房时,看见张忠和衣躺在病床上,冯雪莲在一旁充满关切地问这问那的。正在这时,冯雪莲忽然发现凌云大站在门边,吓了一大跳,惊惶失措地问:“你……你怎么来了?”
  凌云天连忙冲冯雪莲摆子,语气平和地说:“啊,我来看看。”
  张忠这时也看见了凌云天,问他是谁?有什么事?凌云天正要开口,冯雪莲却说:“他是我的一位远房亲戚,特意来看看你。”张忠没有再问下去,只吩咐冯雪莲给凌云天让座、倒茶。
  冯雪莲对张忠说:“你先歇着,我带他去吃饭,然后安排住处……”凌云天跟着冯雪莲走出了病房,来到住院部前的广场上。两个人一开始都尤话,后来还是冯雪莲哭泣着说:“云天,你打我、骂我吧!清你原谅我,我不能做你的妻子了!”“是啊,我知道。”凌云天异乎寻常的平静。冯雪莲一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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