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8期
出墙红杏
作者:林树荣
丁艳因单位效益不好,45岁就提前退休了。忙惯了的她乍一歇下来,有种沉重的失落感,每天闲在家里不知做什么好。一天早晨,她从菜场买菜回来,途经小区的花园,猛听得一阵喧闹声,夹杂着录音机播放的乐曲声。她循声望去,只见一块空地上围了许多人,走过去一瞧,原来有人在跳舞,便也好奇地站在旁边观看。
“老宁波,你舞技这么高超,又带了那么多徒弟,干吗不到舞厅去跳?”有人大声问。那个被叫做“老宁波”的是个光头的退休老头,他边带着徒弟跳边笑呵呵地说:“我不敢去舞厅哪,去了被小姑娘盯住我怎么吃得消?我老婆非跟我离婚不可!”“别臭美了!像你这样的老头子哪个姑娘会看上你?除非你是百万富翁。”“哈哈哈……”周围的人哄笑着。“是啊,你老宁波一点名堂也没有,只有你那1000瓦的电灯泡能吸引人!”“哈哈哈……”又是一片哄笑。
丁艳看到跳舞的人中间有个她楼上的邻居,外号叫“冬瓜”的年轻女子。一曲停下来,她走到丁艳面前说:“阿姨,你也来跳呀!”丁艳摇摇头:“我不会。”“学呀,跳舞能减肥呢!你看我跳了半个月,瘦了5斤。”听她这么说,丁艳不由打量了她一下,果然她比过去瘦了一点。能减肥这句话吸引了丁艳,她在家这些日子,腰围比从前足足粗了一寸,她最怕发胖后体形变了。见她还在犹豫,“冬瓜”不由分说来拉她。于是丁艳放下手中的菜篮,踏进圈子。“我来教你!”说着她握住丁艳的手跳起来。
丁艳天资聪明,半个小时下来,三步已经跳得蛮像样了。“明天你早点来,我天天教你,保管你10天学会。”结束时她对丁艳说。“请问你姓……”丁艳问。“我姓谢,你叫我小谢好了。阿姨你姓啥?”“我姓丁。”“噢,丁阿姨。”
小谢很耐心,果然只10天功夫,丁艳便学会了跳交谊舞。小谢高兴地对丁艳说:“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去舞厅跳了。”丁艳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以前不能去呢?”“没有舞伴呀!舞厅里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要占女人的便宜,所以我不愿跟男人跳,现在我教会了你就可以跟你跳了,我跳男步你跳女步,这样不是很好吗?”丁艳听了很是赞同:“对,这样好,我也不想跟男人搂搂抱抱。”
她们第二天就去了舞厅,舞厅里的感觉就是跟外面不一样,首先音乐动听,不像录音机放的走调变形;另外灯光制造出欢乐而又典雅的氛围,给人美的享受;再有舞池宽大、地板平滑,跳起来既省力又富有弹性;座位舒适,还能随时休息和品茶。丁艳过去是两点一线——家里和单位,不懂什么跳舞玩乐,现在可说是开了眼界!舞厅是三教九流集中的地方,在这里她明白了许多事情,观念也比以前开放了不少。
以前她随丈夫出席过各种联欢会,不少风度翩翩的男人来邀请她跳舞,她都红着脸说不会。他们很是惊讶,不相信地说:“宋厂长的太太竟这么传统?”她眼睁睁地看着丈夫跟一个个年轻姑娘跳,心里很不是滋味,现在想想当初真傻!
七
树欲静而风不止。丁艳坚持不和男人跳舞,可时间一长却很难做到。这天小谢闹肚子,不一会儿就上厕所,使丁艳常常一个人坐着。这时一位早就注意她的男人走过来请她,她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因为他长相英俊舞跳得好,是大家公认的“舞会王子”!丁艳和他跳了一曲,感觉特别好,和小谢完全是两码事。他用带着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说:“你不能老是跟女人跳,这样你的舞技永远不会提高。”他这话说得很中听,丁艳也感到自己跳得不怎么样。那男人告诉她他叫王飞,又说:“跳交谊舞一定要男女搭配,才能达到淋漓酣畅。你看过电视里转播的舞蹈比赛吗?哪有两个女的跳的?”丁艳听了也不由笑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在他指导下丁艳舞技提高不少,渐渐两人配合得水乳交融珠联璧合,赢来许多赞美和羡慕的目光,不知不觉他们便成了舞伴。小谢也没有反对,只是提醒她别跟王飞处得太热。
这天跳完舞,王飞请她吃饭。看他诚心诚意的样子,丁艳不好意思拒绝,心想下次回请他就是了。这样吃了几次饭,他们的交往加深了,也很自然地流露了感情。他们情感的飞跃,是一次去市里的一家高档舞厅。
乐队演奏时,许多人都上台一展歌喉助兴。见那些男女唱得都不太好,丁艳怂恿王飞说:“你上去唱一首,我听得出你嗓子蛮好的。”起先他不肯,后来经不起丁艳一再催促就上去了。他唱了一首西部歌王王洛宾创作的抒情歌曲《牧羊姑娘》,委婉深沉,缠绵悱恻,音色如一汪清水柔和优美,令人如痴如醉。唱完掌声如雷,连演奏员也向他翘起大拇指,连声夸奖:“专业,绝对专业!”丁艳也情不自禁地为他鼓掌叫好。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在大家的盛情邀请下,王飞又唱了一首《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唱得沉郁苍凉,同样博得阵阵掌声。丁艳抑制不住兴奋地夸赞道:“想不到你的歌唱得这么好!”王飞谦逊地说:“你过奖了。我下乡时曾是文艺小分队队员,独唱演员。”“怪不得!原来你是知青,下过乡。”丁艳马上想到了《孽债》这部电视剧,开玩笑说:“你在乡下有没有孽债?”王飞笑了:“怎么会呢?我只想早点回城。”见他如此多才多艺,丁艳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这天,宋建成到下半夜才回家,搅了丁艳的好梦。闻到他满身酒气,丁艳厉声斥责:“你这时候还回来干吗?干脆在外面玩死算了!”宋建成不高兴地说:“在这死气沉沉的家里,我还有什么幸福可言?自然去外面寻找快乐喽。”“是啊,外面有年轻漂亮的女人陪着你,多幸福!”她反唇相讥。“当然幸福喽,至少人家温存,没有你脾气这么坏。”丁艳听了一下跳起来:“这要问你啊!你不花心我会变成这样吗?你去问问,天底下哪个女人会容忍丈夫的背叛?”宋建成两手一摊:“已经背叛了,你说怎么办?你总不能一直抓住我这小辫子不放吧?你不是说要给我戴绿帽子吗?那你就戴吧!”见丈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丁艳火冒三丈:“好,宋建成!你以为我不敢吗?我非给你戴顶绿帽子不可!”
八
丁艳真下了这决心!可她毕竟是个传统的女人,要走出这一步谈何容易?她不能一点档次没有就随随便便跟男人上床,最起码要看得上眼的。她很自然地想到了王飞。他潇洒英俊,是个很有艺术气质的男人,且清清爽爽,不沾烟酒,她认为把身子给这样的男人,不亏!
在一次跳慢四步,舞厅灯光暗下来时,她小鸟依人地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早就对丁艳爱慕又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的王飞这时也控制不住,搂紧了她。丁艳把头抬起来,他心领神会地低下头,轻轻吻了她一下。
舞会结束时,丁艳对他说:“到我家里去吧,我烧几个菜给你尝尝。”王飞答应了,去了她的家。她认真做了几个菜,又为他开了一瓶法国进口的红酒。王飞不胜酒力,几口酒下肚脸便红了。丁艳殷勤地夹菜,王飞边品尝边夸奖她菜做得好。吃罢饭她带他看自己的房间,突然抱住他倒在了床上!“不不,不行,万一你男人回来怎么办?”他想推开丁艳起来,可丁艳死死抱着他不放,说:“没事,他出差到外地去了。再说是他先背叛了我。”王飞不再反抗了,热烈地吻着她,把她压在自己身子底下……
事后,丁艳长长地叹息一声:“这口气我总算出了——”她有种报复后的快感,接着她把丈夫如何背叛自己、在外面风流的事讲给王飞听。王飞听了颇不以为然:“这种事怎么说呢?男人嘛!再说你丈夫官又当得这么大,自然有许多女人要巴结勾引他。”她听了大吃一惊,横眉竖眼地说:“你怎么帮他说话?告诉你——你是我这辈子的第二个男人,也是我最后一个男人。我把身子给了你,你就不能在我之外再找其他的女人,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看她凶神恶煞的样子,王飞有点后怕,心里说:“想不到她是一个这么厉害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