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5期
国会山上论吃喝
作者：唐黎标
国会在美国政治生活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535位参众议员，2.5万名助手以及至少3万多名靠国会吃饭的大小说客，自然成为人们关注的对象。他们的吃，也是一个令人感兴趣的话题。
摆饭局：议员吃喝不发愁
推杯盏：拉上关系交朋友
在法制十分健全的美国，立法机构的一举一动都会产生或大或小的影响。各种利益集团、社会团体和外国政府，或由自己的代表亲自出马，或由说客出面，千方百计向国会施加压力，而请客吃饭又是最便捷的手段。于是，国会大厦里和六个议员办公大楼上的公用会议室（桌椅可搬走），一天三顿都可以摆开各式各样的饭局：上午有早餐会，中午有午餐会，晚上有招待会；少的几个人，多的上百人。只要国会没有事，议员和助手们都可以找到吃饭的地方。议员和助手出席，是给主办单位捧场，所以，只有议员和助手收到邀请不出席的，没有议员和助手来了不受欢迎的。再说，各式餐会从来没人检查请柬。议员和助手来了，可以讲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也可以默不作声吃完就走。有的议员，一顿要赶几个饭局，哪怕坐一会儿，主办单位也会倍感荣幸。
由于房间面积小，在国会大厦举办活动时，通常比较拥挤，桌子一张靠一张，椅子一把挨一把，进出都很麻烦。在国会大厦和国会办公楼举办餐会，费用一般比在附近同等档次的餐馆贵一倍甚至更多，但“东家”还是乐此不疲。在这里搞活动，议员和助手出席非常方便，要的就是那个派头。一个愿宰，一个愿挨，外人也不必打抱不平。
去年，从国会圈内传出一则消息：某国驻美国大使馆在国会大厦的一个大房间举行招待会，一位好事者在门口假装问路，向出来的议员及助手询问里面是哪个国家举行的什么活动，结果大多数人都说不清楚。看来，这场饭局有可能白摆了。
中餐馆：名不副实菜变味
大杂烩：美国议员偏爱吃
参众两院一侧各有一家中餐馆。众议院一侧的叫“中国园”，英文叫“湖南王朝”，是一个台湾人开的，现在由老板的侄女、来自上海的丽莎掌管。参议院一侧的中餐馆叫“湘苑”，老板不得而知。尽管美国人都叫这两家餐馆“湖南”，但他们的主人与湖南毫无关系，做的也非湘菜。
“中国园”最风光的时候是国会弹劾克林顿的那几个月。有位议员说，弹劾总统，克林顿身败名裂，国会遍体鳞伤，惟有“中国园”大发其财。那些日子，新闻记者和各地游客也云集国会山，“中国园”从上午到晚上，客流不断。议员和助手白天开会，晚上到“中国园”继续研究对策，边吃边谈，经常到深更半夜。有人开玩笑说，当时要是民主党议员在那个房间安上窃听器，一定能争取主动，给共和党来个丑闻大曝光。
“中国园”服务周到，但味道不敢恭维。客人经常用“甜兮兮，黏乎乎”六个字来概括，实在是不地道，但美国人就爱吃这种“具有美国特色的中餐”。丽莎说，做地道中餐，一是原料贵，二是上菜慢，到头来美国人还是欣赏不了。这种大杂烩便宜、省事，美国人爱吃，惟一的特点就是糟蹋了咱们中餐的美名。
当然，许多议员和助手很忙，有的也不愿意外出吃饭，就到国会办公楼下面的快餐厅就餐。除了他们，来此就餐的就是那些到国会办事的、听报告的，以及向议员反映情况的选民。这里的菜不怎么样，但方便、实惠，而且在非就餐时间还提供小吃和饮料。三四美元就可吃饱，十美元就可吃好。
休息室：残羹冷炙桌上摆
会议厅：议员准许喝牛奶
国会开会的地方，仅有两处可以吃东西。一处是议员休息室，在国会山会议大厅旁边（参众两院各一个）。议员在去大厅发言或投票前，都必须从这里经过。他们会在这里聊聊天，打听消息，甚至相互拉票。这里通常比较拥挤，可以吸烟、喝咖啡，另外还有免费的点心和小吃。吃的、喝的、抽的，赶到一起，那味道可想而知。令议员们聊以自慰的是，这里吃的不是用纳税人的钱买的，而是国会山上大大小小的餐会剩下的残羹冷炙。品种不少，也挺卫生。进入会议大厅前，用牙签戳上一块放在嘴里嚼一嚼，感觉一定不错。
另一个地方是参议院会议大厅入口处的座位旁。在会议大厅过道紧靠后门处，在共和党席位一侧有一特殊座位，叫做“糖果桌”。由于这个座位是离出口最近的一个座位，也是议员出入的必经之地，自1965年前后起形成这样一种习惯做法：谁坐这个座位，谁就负责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放些糖果、葡萄干之类的东西，议员们出入时随手拿上一块放进嘴里，既可活跃气氛，又可给人一种亲切感。但100号人每人吃一点，费用就不少了。自形成这一习惯后，轮到坐这个位置的议员就抱怨维持这一传统负担太重。他们找过糖果公司，请公司赞助。有的议员有时也会随手放一两块美元，但仍入不敷出。
国会开会时，对吃还是有些规定的。比如，在大会和委员会开会时，议员可以喝水，但不能吃东西。所以，在委员会举行听证会、审议会前，服务员会在他座位前的桌上放上冰水。这类会时间通常比较长，听众也经常开小差，于是看坐在台上的议员喝水、嚼冰是听众消除疲劳和困倦的一个办法。我甚至还看到过一位漂亮的女议员坐在台上吃口香糖。
参议院还规定，议员在进行“冗长演说”（通过不停地发言阻挠国会对某项议案采取行动）时只能喝水，不能吃东西，否则他更要没完没了地讲下去了。
参议员：爱喝百年青豆汤
饕餮客：美味牡蛎兜里装
国会还规定，听众不能将食品和饮料带进会场。听证会一开就是好几个小时，大门紧闭，空气污浊，听众常常昏昏欲睡。议员大人在台上边喝边聊，不耐烦了拍拍屁股起身走人，可坑苦了台下的听众。我经常参加听证会，开始时老实巴交，直听得口干舌燥，大脑发胀。后来，我也学“坏”了。每次听会前，我都会泡上一杯浓茶，冬天捂着，夏天冰镇，倒进瓶子里放进公文包。听证会上，听众多时，出去不方便，我渴了就低下头，用报纸遮着偷偷喝一口；听众少，我就溜出去喝点再回来。我参加听证会三年，只因喝水被警察逮着一次。我装糊涂，说没注意不让带饮料的告示，把瓶子一扔完事。
游说是国会一大“风暴”。说客们除了请客吃饭，还想着法子“做工作”。冰淇淋制造商别出心裁，每年在国会山举办一次“冰淇淋”品尝会。那天，美国冰淇淋生产厂家在国会大厦东侧台阶上搭起台子，摆上各种冰淇淋，任由路过的议员及助手品尝。
国会山上流传着一些有关议员吃喝的趣闻逸事。百岁议员瑟蒙德特别喜欢吃生牡蛎。据说，瑟蒙德参加活动，只要发现牡蛎，不吃完就不会动身。他参加活动时，爱给助手带点吃的回去。一次，他边吃牡蛎边往口袋里装。跟他一起参加活动的助手提醒他：“这玩意儿有汤，渗出来会让人家笑话的。”他无所谓地说：“没关系，你可不知道它有多好吃。”2001年3月，99岁的瑟蒙德在国会山附近一家海鲜餐馆一口气吃下30多个牡蛎。
参、众议院都有各自的专用餐厅。在参议院餐厅里，有一个特色菜是一天也不能少的，那就是有名的“参议院青豆汤”。该汤已有100年的历史，它的来历有多种说法，其中之一是：1903年，来自爱达荷州的杜波依斯提出一项议案（史学家仍未找到这个议案），要求餐厅必须每天提供他本人喜欢的青豆汤。当时，参议院餐厅归规则委员会管理，而杜波依斯是该委员会的主席，所以，议案就顺利通过了。
众议院也是每天提供“青豆汤”，但比参议院晚一年。1904年，坎农议长下令，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无论刮风下雨，还是艳阳高照，众议院餐厅每天都要提供“青豆汤”，当然，味道不必每天都一样。
尽管吃饭很方便，也很便宜，甚至不需要掏钱，但还是有些议员因为主持会议或参加投票而耽误吃饭，所以经常可以见到议员中午吃水果或点心将就的。有一次，我陪一个中国代表团会见众议院国际关系委员会主席吉尔曼。当时是下午两点，老先生刚从听证会会场回来。刚一落座，他就拿起助手给他准备的汉堡包吃了起来，然后边吃、边听、边说，看上去挺不礼貌，但他们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