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7期

老上海的小世界

作者：金月梅

　　
　　书写老上海的文章不胜枚举，除了由于老上海的怀旧之中见奢华外，还有那醉人的万国风情。它给人的是一种纸醉金迷的感觉，毕竟，那个时代，是有点动荡的。
　　1842年英国军舰打开了上海，西方文明席卷进来。一方面，殖民者、冒险家、暴发户、流氓、地痞、妓女、帮会一起涌现；另一方面，大学、医院、邮局、银行、电车、学者、诗人、科学家也汇集其间。黄浦江汽笛声声，霓虹灯夜夜闪烁，西装革履与长袍马褂摩肩接踵，四方土语与欧美语言交相斑驳。
　　冰箱、电话、收录机等这些比较现代化的家居用品在当时的达观贵族人家已能见到。也许从一些最平常的生活用品中正可以窥见当时繁华的一斑。
　　
　　香烟牌子和香烟盒
　　
　　上世纪初，外烟大量涌入中国市场，商家为促销，就在香烟盒里附上香烟牌子吸引顾客。香烟牌子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化载体，记录了从妇女发式、时装，电影明星，社会名流，到古典名著，军事百科，风景建筑，可谓包罗万象。
　　香烟盒，由于从一个侧面体现了使用者的身份和地位。故奢华的有柚木制成的香烟盒，打开盒盖后可见主体被分为三格。一格用来放香烟，一格则是放火柴盒，最后格则巧妙地被制成用来弹烟灰。
　　
　　貌似煤炉的冰淇淋机
　　
　　冰淇淋是舶来食品。 旧时的上海，因为冰淇淋是摩登食品，一般旧派的人开始时不大问津。他们宁可喝酸梅汤，也不吃冰淇淋。两三角钱一杯冰淇淋，被一般人看作消夏的奢侈食品了。
　　那时做冰淇淋是用一个大木桶，桶里放冰和盐，冰中间再放一个马口铁桶，里面放淀粉浆(稀藕粉)、鸡蛋、牛奶、白糖以及香料或者果汁。铁桶有盖，盖上有孔，有轴齿带动四周叶片，手摇旋转，打和各物，半小时左右就会凝冻成冰淇淋了。上海以前在马路上有卖3个铜元一杯的冰淇淋，就是这么做成的。
　　
　　时髦的“铁冰箱”
　　
　　旧上海在炎热夏天的冰，还是来自老式冰窖中的珍藏吗？那时的时尚和现代，往往超出我们的想象。记忆中似乎在80年代初期，才听到冰箱这个词汇。可在30年代的上海，冰箱已经成为有钱人家的寻常物。和所有的商品一样，名牌，永远是人们追逐的目标，在电器为稀罕物的那个年代，冰箱这个超级奢侈品，自然也不例外。Frigidaire——北极牌冰箱，是当时的顶级货，有点车中劳斯莱斯的味道。它全身是“铁”，吨位极重，价格自然也非比寻常，要用十几条“小黄鱼”，才能把“北极”冰箱据为己有。
　　当时北极冰箱是绝对的稀罕玩意，全上海也不过三四台。至于都是什么人家使用，传说颇多，可考证的资料却几乎没有。一说当时的哈同花园有一台，一说在百乐门舞厅的显眼处，曾看过它的踪迹。总之猜测甚多，结论甚少。带着谜一样的身世，北极冰箱在往昔上海沦陷后，去向也变得扑朔迷离。有人说在当时的上海市政府见过它，也有人说，它一直被扔在某个衰败的角落。
　　
　　风情万种的旗袍
　　
　　1843年上海开为商埠之后，因华洋杂居，得西方风气之先，清朝的正统观念，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逐渐松动，于是，服饰也开始发生潜在的变革。
　　其中影响尤其大的，是女子旗袍的出现。当时的上海尚无专业服装研究设计中心，服装式样的变化经过千家万手，在时代风尚的影响下不断变化。从20世纪20年代至40年代末，中国旗袍风行了20多年，款式几经变化，如领头的高低、袖子的短长、开叉的高矮等，不仅使旗袍彻底摆脱了老式样，而且改变了中国妇女长期束胸裹臂的旧习，让女性体态和曲线的美显示出来，正迎合了当时的风尚，为女性解放立了一功。
　　可以说旗袍是独断性的服饰，无法想像它像外国人的牛仔裤、晚礼服那样全世界都穿，旗袍穿在一个外国女人身上是难以想见的，它是东方女人的特权。只要一穿旗袍，什么是东方，什么是女人，大概一眼就能看见要害。而且穿旗袍也是要有资格的，这种资格不是年轻貌美，而是成熟的女人味，有足够的人生阅历，有收敛的外表与风流的内在，容貌上的垂老反而相得益彰。就这一点而言，旗袍这种服装是值得尊重的。
　　上海是20世纪的远东第一大都市。它的昨天和今天，它的大起大落，它的喜剧和悲剧，无不浓缩着中国城市百年发展的世象百态，沧桑与辉煌。于是，当怀旧正由一种情绪变为整个社会婉转的低唱，原本不为人们重视的上海老物又被珍爱起来。更多的人是出于对这个城市的钟情和挚爱，同时又出于对这个城市高速发展中控制力的深深忧虑。在用自己的收藏串起被岁月掩隐片断的同时，再将城市的记忆以某种特殊的商品形式展示出来。
　　可是谁又敢说自己真正了解上海呢？哪怕是张爱玲，她只不过有幸生活在上海那个最华丽的时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