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5期
酒德与美
作者：张玉庭
“水”，柔波荡漾，美不胜收，但“水”也能淹人致死，看来确有必要防它三分！于是突然觉得，这个“水”字旁的“酒”的确轻视不得，故此草就一文：谈谈酒德——兼论美酒何时不美。
其一，以美酒坑人时，酒越美也就越危险。如若不信，请细品莫泊桑的小说《小酒桶》。
小说写道，汲可老板看中了马格瓦洛老太太的土地，便与她订约：每月交给她150法郎，直到她去世，去世后的土地归汲可老板。马格瓦洛老太太知道自己身体无病无忧，便慨然应允。而为了让马格瓦洛老太太早日死去，汲可引诱她喝酒。开始马格瓦洛每天只喝一小盅，后来就天天“品味”，酒量越喝越大，终于在圣诞日前夕醉倒在雪地里死去。本来马格瓦洛“结实得像一棵栗树”，就是因为喝酒，她却在不知不觉中去了另一个世界。正如汲可老板所说：“这蛮婆要是不喝酒，至少可多活十年。”
其二，饮酒需要酒德。酒德的一个重要标志便是“自控”，正如美学中的一个重要命题，“美在于节制”，倘若无节制地劝酒饮酒，则酒越美也就离美越远。
不是吗？无论是谁，只要他敢把自己灌醉或被别人灌醉，就准会立即成为天下最出色的“演说家”和“表演艺术家”——那滔滔不绝的猛吹海侃，那牛头不对马嘴的跳荡思路，那藐视一切的英雄气概，那张牙舞爪的生动表情，无论是卓别林还是陈佩斯，怕是都得靠边站！自然一旦这位醉酒者恍然酒醒，也就会立刻“痛不欲生”“满面羞愧”，并那么断然地对自己的“表演”投百分之百的反对票！于是，英雄气荡然无存，大师貌渺然无踪。
笔者认定，喝酒不该醉，更不该千方百计把别人灌醉。
记得流沙河先生曾经写过《饮酒铭》全文仅81字，言简意赅：“饮不至醉，半酣即停；醉不至狂，微醺即醒；斯是酒德，君子奉行。豪气常溢盏，仙香自透瓶。吟诗宜独酌，办事且同斟。可以宴良友，娱嘉宾。无歌星之乱耳，无小姐之烦人。三杯通大道，一座讲文明，李白说：‘饮者留名’。”
细品其铭，先生强调“一座讲文明”，不正是在大声疾呼酒桌上的美即“酒德”吗？而所谓“酒德”，不也正是沙先生所谓的“饮不至醉，微醺即醒”吗？再者，醉酒的学术用语乃是“酒精中毒”，毒者何？面目可憎之物也。既然如此，凭什么醉？
于是又想起两句俏皮话，一是“糊涂虫不是虫，是人。”另一是“酒杯里淹死的人比大海里淹死的多！”
两句皆深刻。不信就问一句：那些不幸淹死的糊涂虫们为什么“死”？不就是因其忽略了“美的酒德”和“酒德中的美”吗？
既然如此，凭什么不大声一句：小心，美酒也有不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