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2期
最浪漫的事
作者：黄邦寨
列车发出一声长鸣，将我从想象中拉回现实，我默默地踏上火车，也不知道妻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卧铺车厢里没几个人，当我提着行李找到原本属于我的下铺时，却发现一位面目慈祥的老大娘坐在上面。我勉强微笑着正想开口，老大娘已经抢先对我说道：“年轻人，跟你商量个事。你可不可以睡到上铺去呢?”
“老人家腿脚不方便，让她睡在下铺是应该的。”一念及此，我便没有再说什么。可能是因为我的面部表情太过严肃，老大娘急忙指着对面那位精神矍铄的老大爷向我解释：“我的老头子在这里，我想睡在他对面。我们老了，互相好照应。”她的眼光中流露出深深的关切，然后用开玩笑地口吻说：“年轻人，不怕你笑话，我们啊，是秤砣离不开秤杆哕!”
“秤砣离不开秤杆!”多么朴实的比喻，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加真情流露，我的心不禁一动。我微笑着点点头，将行李放在上铺，然后征得老人同意后在下铺坐下。因为二老的相濡以沫、情深意切让我深受感动，联想到自己和妻子老是发生矛盾，争吵不休，我想向两位老人请教一下，夫妻之间怎样才能像他们一样，相伴到老。
听了我的问话后，二老爽快地打开了话匣子。谈话从这次行程聊起，两位老人都年过七十了，这次是一起出来旅游，已经大半个月了，现在正准备回家。两位老人笑呵呵地说着，在老大娘说话的时候，老大爷一直笑眯眯地听着，不时补充一点。看着他俩默契的神情，我不禁问道：“两位老人家感情这么好，有过相互生气的时候吗?”
老大爷看了老大娘一眼说：“有，肯定有，牙齿和舌头还要打架呢，两个人天天在一起哪会没有一点磕磕碰碰呢?不过在我俩之间呀，没有真正生过气。”我有点不懂，问道：“什么叫没有真正生过气?”老大娘说：“我俩也有生气的时候，不过那都是一时的，过后就好了。”老大爷补充说：“结婚就是为了幸福，哪能真生气呀?相互迁就一下就过去了。”老大娘又笑着说：“他生气的时候，我不理他，他不生气的时候，我就进攻。”“进攻?”我重复一遍，感到忍俊不禁，然后细细品味着，“是啊，结婚就是为了幸福，有必要像我和妻子这样吗?”
就在这时，列车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上停下了，老大爷下车透气，老大娘看见车站上有个卖雪糕的，急忙趴到窗口。“老头子，带根雪糕给我吃。”老大爷答应了。
转眼火车快开了，老大爷还没回到车厢。老大娘可急了，伸出头看了好几次。直到火车缓缓开动了，老大爷才满头大汗地回到车厢。老大娘掏出一条手绢，仔细地擦着老大爷额头上的汗，嗔怪道：“怎么去这么老半天呀?”老大爷抬起头，一边享受着老大娘的照顾一边答道：“那卖雪糕的走远了，我追了一会才追上。”老大娘笑着说：“走远了就算了，还要追上去买，真是太笨了。”
老大爷满脸写着幸福，“呵呵”笑着任老大娘“数落”。这一刻，我被二老流露出的那种朴实自然的真情深深感染了，忽然，我想起了那首脍炙人口的老歌：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妻子的电话，我想听听她的声音……
(编辑 汤知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