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9期


乡土社会的冷静摹写

作者:柯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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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命案还涉及到韩冲与哑巴的关系,这也构成作品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内容。按照岸山坪社会的惯例,他们作为受害与加害双方应该“会有一番争吵”,会有一番抬价压价的你来我往,但哑巴却出人意料地一连写了三个“不要”,以致村民都“莫名地觉得哑巴真的是傻”。其实,她哪里是傻,她是因为在腊宏打她的时候,韩冲说了句“冲女人抬手算什么男人:”她因此而觉得他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好男人,她“不要韩冲钱的另一层意思就是想要他管他们母女仨”。当然,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韩冲在开始的时候惟一想到的只是忠实地履行自己的义务。但最后我们发现他变了,“他不仅要赔偿她两万,甚至十万,二十万,他要她比任何女人都快活”。至此,我们就不能不用到一个已经被用滥了的词了:情感,一种由加害人对受害人的义务升华而成的男人对女人的情感。人对人的情感出现了:乡土社会的冷漠与阴霾为之一扫而空:顿时变得晴空万里,温暖明净。这决不是作者的人为拔高,而是她对乡土社会本质的洞悉:如果不是因为埋藏在乡民心灵深处的这点情感,这点善良,这点人的自觉,古老的乡土社会何以自存至今?
  该说说腊宏与哑巴的关系了。腊宏花了点钱买来小他二十岁的少女红霞,然后拔掉她的牙齿,以暴力硬是将她变成了“哑巴”,变成供自己任意驱使的奴隶。这是怎样一种令人发指的暴行:又是怎样的一桩惊天大案:然而他逃到岸山坪后竟然如同进了保险柜。没有人过问他们的来历,也没有人制止他对她的继续虐待。在腊宏猖狂地叫嚣“谁敢来管我们家的事情,我们家的事情谁敢来管”的时候,岸山坪社会真的就将这一切都视为“家事”而坦然地置身事外,不闻不问。殊不知,它正在以其固有的沉默、包容冷漠地参与着对弱者的凌虐。在这个意义上,乡土社会岂不又是个因无法无天而藏污纳垢之所在?民间自治的有效性又怎能不令人怀疑?在警察抓走韩冲的时候我们可能还觉得国家权力有点多事,然而在目睹红霞的遭遇之后又怎能不期待着它的早日莅临?
  如果说韩冲与琴花之间的男女关系表现了乡土社会的极其混沌,那么腊宏命案的私了则表现出它的高度自律;如果说韩冲与红霞的关系表现出乡土社会的脉脉温情,那么腊宏与“哑巴”的关系则又表现出它的无比冷酷。乡土社会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透明物,而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存在体。明朗与血污同在,健康与病态并行。如何在城镇化的背景下对其进行积极的文化改造已经成为一个相当重要的课题。
  
  ①陈思和:《都市里的民间世界:〈倾城之恋〉》,《杭州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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