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1期
豪快动人 如出一手
作者：范新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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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呢？笔者以为，就思绪转换而言，在联句中，孟郊是起着主导作用的。如《远游联句》，开始人各二句，忽然孟郊于李翱一联之后一接八句，开始变格，使得本就不擅此道的李翱此后一句也接不上了。《会合联句》，在大家表达了会合之意后，首先是孟郊以“吟巴山荦峃，说楚波堆垄”将思绪引向韩愈南归之路，开搜奇抉怪之想头，韩愈等人于是沿着这一思路展开对南方旅途种种凶险的铺叙；接着还是孟郊以韩愈“忽尔衔远命，归欤舞新宠”，又将众人的思绪拉回现实中长安的诗酒文会；在众人对会合欢宴的一番描绘后，还是孟郊以“诗老独何心，江疾有馀尰”开言志之头。从眼前之会合，到追想南迁之畏途凶险，再回到眼前诗酒文会各言其志，在整个思绪转换的关节点上均是孟郊起头，众人只是沿着孟郊所指的方向铺叙而已。《纳凉联句》亦是孟郊突然变格，韩愈紧跟其后，犹如应战。方世举《兰丛诗话》云：“韩、孟联句，是六朝以来联句所无者。无篇不奇，无韵不险，无出不扼抑人，无对不抵挡住。真是国手对局。然而难，若郾城军中与李正封联者，则平正可法。”方世举的发现正好说明了朱熹所云之“韩诗平易，孟郊吃了饱饭，思量到人不到处，联句中被他（孟郊）牵得亦作如此做”（《朱子语类》）的论断，并非无稽之谈。再看这首《斗鸡》联句，在对斗鸡进程的层叠铺叙中，是孟郊以“恻心我以仁”四句将视线从斗鸡转入观者，避免了行文的平直；收结处，也是孟郊以人才为喻，赋予斗鸡以人格魅力，使得这场斗鸡变得卓尔不凡。至于语言表达，则纯是二人本色。联句之体贵在巧对速成，联句者各自精心结撰，岂有闲暇润饰对方。韩醇称赞韩、孟这首《斗鸡联句》为：“词意雄浑，极其情态。间以人才为喻。两皆杰作，真欧阳文忠所谓‘韩孟于文词，两雄力相当’者也。”（《东雅堂昌黎集注》卷八）道出的正是韩、孟二人在语言上的功力悉敌。
韩、孟联句能“如出一手”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二人有着相同的创作趋向和均敌的艺术功力。正如刘熙载所云：“昌黎东野两家诗，虽雄富清苦不同，而同一好难争险。”（《艺概》卷二《诗概》）赵翼说得更透彻：“昌黎本好为奇崛矞皇，而东野盘空硬语，妥帖排奡，趣尚略同，才力又相等。一旦相遇，遂不觉胶之投漆，相得无间。”（《瓯北诗话》卷三）联句仅仅停留在各自为战，琐碎难以成篇的水平，即使有再为绝妙的词句段落，也不可能发展为成熟的体式。在韩、孟这里，联句已不再是各人的自说自话，而是一个完整的艺术整体。韩、孟联句的过人之处就在这里，这也是韩、孟为联句这一诗体确立的最高典范。后世联句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才能做到这“如出一手”。
作者系淮阴师范学院副教授，博士
（责任编辑：古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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