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2期
作文批语的好品格
作者：王泽龙
四、诗人的优美运笔
人类是地球上最美丽的花朵，写作是让自己充满深邃智慧和多彩情感的内心世界，借助语言文字符号获得一种对象化艺术性的存在。这里常常有哲理，有画意，有诗情。写作是一种语言艺术，我们常常要求学生作文语言要美。那么，教师的作文批语也应洋溢着美的生机，乃至是一种诗人的优美运笔，因为这样能够给学生一种美的熏陶和启迪，以至激发起他们对美的强烈追求。不要忘了，处于花季年华的中学生，尤其对文采斐然的语言表达情有独钟。难办的是，学生作文常作，教师批语也常写，并且一次就要批出数十上百本，这就极易公式化、雷同化：要么先说优点，再谈缺点，最后提出希望；要么先评观点，再说选材，继之论思路，最后谈语言等。诸如此类的批语面目可憎像瘪三，内里枯燥如嚼蜡，难免让学生生倦，生厌，生烦，是根本不会去细细品味的。老是写出这么蹩脚批语的老师，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学生“语言欠生动”？“言之无文，行而不远”，作文如此，批语亦然！怎么办？（１）教师要以一种诗意的心情、诗意的眼光去搜寻和发现学生作文中那美的点点滴滴——对自然美的描绘，对社会美的传递，对艺术美的汲取。你对它们有了真切的感受了，才会在那审美的愉快中努力寻求一种与之相契合的美的批语作为回应。（２）在具体方法上，还可以尝试使用精妙的比喻，引用古人诗文、名人格言、短小的寓言等，增强语言的新鲜感和灵动性。例如，有学生在作文中流露出低沉哀怨的情绪，老师就写道：“天底下的物体难免有阴影，但阴影的另一面必定有光。你的一切失意都会在习习的晚风中飘散，清晨起来头上又是一片晴空。”这样的批语有哲理，有画意，有诗情，对少男少女追求真善美的心理是一种适切的应答。就引用古诗文而言，如对文首出现统摄全篇精辟之言者可批：“立片言而据要，乃一篇之警策。”（晋·陆机）对立志奋起未能奏效者可批：“立志欲坚不欲锐，成功在久不在速。”（宋·张孝祥）对材料陈旧者可批：“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唐·刘长卿）对刻意经营辞藻却词不达意者可批：“切莫呕心并剔肺，须知妙语出天然。”（明·都穆）这些语句使用得当，即显典雅脱俗，灿然生辉。（３）对于那些从内容到形式都堪称优秀的佳作，老师的批语更应富于浓郁的诗意和斐然的文采。不能简单地把这理解为厚此薄彼，而是因为，美文的作者对于别人尤其是评价自己美文的文字，往往也有着更高的审美需求。即如同属学术论文，文学评论因为评论的对象是文学作品，所以语言表述也需要些文学作品的风采。请看有位老师给校园文学社征文《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学生自拟题）写的批语：“童年是珍贵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记忆也总像稚嫩而美丽的花朵，植根在有情人的心田而经久不凋。然而有花并非都得有果，过早摘取的果也会酸涩，甚至有的成熟的果终究也不甜蜜。既如此，何必强求那些个果？——看罢习作，能够让人得到这样的感悟。而且，在结尾处，还有一点更值得注目的亮色：人生在世事业至上，即使爱的果甜美可口，也不可只顾为它陶醉。习作者为了自己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感情轨迹的展现，还在我们面前就像推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电影镜头——虽不是近景特写，却也借鉴了蒙太奇的精真，剪辑组合，跳动自如。也可以说，其语言运用虽然并无浮躁、急切之嫌，却也有些现代派的心态和现代人的节奏。‘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记得仿佛是流行歌曲里的一句，这里信手拈来，却也浑然天成。”
五、智者的深长幽默
幽默是英文ｈｕｍｏｕｒ的音译，我们的词典通常解释为“有趣或可笑而意味深长”，它是一种喜剧性的审美范畴和表现形式。百无聊赖、心如废井的人难有幽默，幽默是人具有优越感、轻松感的产儿。幽默能使人的大脑皮层顿生活性，从而减轻疲劳，提高接受信息的兴趣和效率。作文批语是负荷着教师教育信息的使者，也应有些幽默的灵性。例如，有一篇题为《父亲》的记叙文，全文约有１０００字，而开头部分用了近４００字逐一介绍家庭成员，之后才着意刻画父亲。老师就轻轻加了一句眉批：“千呼万唤始出来。”显然这是一种善意的调侃和轻松的否定了。又如，有个学生一篇作文竟有２０多个错别字，老师就批道：“文章从内容到形式都不错，但是错别字太‘嚣张’。”学生看后不禁“噗哧”一笑，心悦诚服地表示要“痛改前非”。还有个学生作文常常是一逗到底，文末才划个句号，老师的批语是：“你对逗号太偏爱，和其他标点有隔阂，能不能一视同仁？”同样的情况另一位老师则这样批：“句号瞪着圆圆的眼睛，引号的眉毛挑了起来，破折号气得躺倒在地上，感叹号哭起了鼻子：主人啊，难道稿纸上就不能给我们留点位置？”幽默可以分为不同的层次，语言学家胡范铸在《幽默语言学》中说道，（１）“广义的幽默”，与“可笑性”大致相当，滑稽、诙谐、打诨、风趣，尽在它囊括之中。（２）“常义的幽默”，具有“诉诸理智的可笑性”，是思考的产物，而非什么纯粹的动作古怪、言谈荒唐的可笑。所以思想能力越强的人，越能够创造出这种幽默的作品和感受到这种幽默的氛围。（３）“狭义的幽默”，是一种由机智而又宽容的讽刺造成的，在“可笑”中浸染着悲剧的意味，如鲁迅、老舍、钱钟书的创作。作文批语既然应该是“行家的教诲”，就不能停留在一般意义的“可笑性”上，它通过轻松、浅显的话语形式传达出来的应当是严肃、深刻的内容，应当庄谐统一，意味深长，同时又能让学生心领神会，从之如流。幽默没有稳定的程序，没有现成的规范，全靠幽默者智慧的创造，它需要的是机巧（时机抓得准）、心巧（启发诱导好）、形巧（表现形式美）。在学生的心目中，擅长幽默的老师，就是有魅力的智者。
六、师表的严谨垂范
批语和作文不是简单机械的镜子和被照物体的关系，“文如其人”，尽管批语不要求具备正品文章的规模和体制，然而它也是教师对学生作文及其以外的世界感受和思考的结果，也一定会折射出教师本人的学问、才情乃至人生态度和价值取向。它有时就是一篇短小的读后感，要写出自己的所知、所思和所感；有时又是一篇简要的小评论，要研究、分析和评价出习作的思想内容和写作特点。批语是学生们热切关注的一片空间，也是教师可以尽情表演——严谨示范的舞台。正由于如此，凡是要求学生作文做到的，教师自己就不能苟且；本文如前要求批语应有的品格，也是对学生作文与做人的示范。俗言道：言传不如身教，身教胜于言传。作文批语是言传，同时也是身教，它流露出的人生态度、作文理念，其间一言一字、一点一滴都有可能受到学生的追随与观照。
育英才是大业，下批语无小事。高品位的批语对于学生，不仅是写作的对症药、开心果，也是人生的指南针、座右铭。至于批语的风格，或豪放粗犷，或婉约细腻，或鲜活灵动，或古朴沉郁……都应是教师殷殷心血和楚楚个性的展示与张扬，都应能成为滋润莘莘桃李茁壮成长的春风化雨。批语不是无情物，剪枝锄草更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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