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7期
透视学校教育中的纪律
作者：周晓静
二、 纪律：道德的基本性情
涂尔干认为“对道德来说，真正的基础是能够促使我们合乎道德地行动的性情。”[6]学校道德教育并不是要在学生身上培养出一个接一个的特殊的德性，而是采用适当的方法去培育那些一般意义上的性情，即道德的基本性情。人的道德行为、道德情感的产生都是基于人的一种基本性情，所有的德性都是在这种基本性情上发展起来的。纪律是一种“课堂道德”[6]，体现着基本的道德性情。
1.纪律是对常规性的追求
道德是一种较为稳定的，以一贯的态度对待人和事的品质。当我们认为一个人是有道德的人时，我们对他将如何待人行事是胸中有数的。道德的功能就在于能够确定行为，消除个人随意性的因素。我们不能称一个喜怒无常的，时而慷慨宽容、时而暴戾尖酸的人为有道德的人。有道德的人必定是有稳定的性格的人，道德的起点就是这种稳定的性情。纪律意味着在确定的条件下重复的行为，这正是一种对行为表现的常规性的追求，是对人的性情的稳定性的培养。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涂尔干称纪律精神是道德的首要要素。
2.纪律是自我控制的体现
对于具体的个人来说，纪律体现出的似乎不是自我控制而是外力控制。但就人类总体而言，纪律其实是以规范体现出来的人们对自己进行控制的一种形式，它是人给予自身的控制和引导，体现了人的意愿。
自我控制是道德自主的心理基础。人所有的道德德性都不是自然赋予我们的，德性的形成需要人对自身进行控制和引导。缺少任何控制的性情就像一阵风，这种性情使得人跟随自己的欲望与感官好恶，企图冲破一切限制获得无限的权利和自由。卢梭将这种无限性的自由称为“天然的自由”[7]，对天然自由的追求使人成为嗜欲的奴隶。“人所能追求的是有限的自由，即有所控制的自由，这种自由，即“道德的自由”，唯有道德的自由才使人类真正成为自己的主人。一个没有能力将自身限制在明确的限度内的人，从道德上来讲是一个病态的人，在他身上缺乏培养任何一种德性的心理基础。
三、 培养内在的纪律精神
纪律不是单纯的规范机制，它是人的基本道德性情，是道德心理的支撑。课堂纪律教育的目的不是获得经过规训的行为这一结果，而是培养学生的纪律精神，以遵守纪律代替“服从纪律”和“去纪律”，在遵守纪律中体验人的自主性。
遵守纪律与服从纪律仅仅从外显行为看，没有两样，都表现为对规范的履行，但它们却体现了两种不同的心理状态。遵守建立在对纪律的理解和尊重的基础上，是对纪律经过内在反思之后的接受。遵守是人的一种自觉主动的、自我约束与控制的行为状态。而服从则是对规则的被动的、非自愿的或者盲目的跟从，是一种处于外在约束之中的、被控制的状态。强调服从的纪律教育以规训为方法，以秩序为鹄的，以服从为美德。其获得的只是“身体上的结果”，而非“道德上的结果”。服从纪律的行为并没有同时在学生内心培养起遵守纪律的意识和情感。
“服从纪律”与“去纪律”这两种倾向一是以外在约束代内在约束，一是欲以消解外在约束达到主体彰显。以外在约束代内在约束，这是对内在约束的否定，也是对人的自主意识的压制和否定；消解外在约束以求得内在自主、求得人的主体性的张扬则是欲于空中建楼阁。自主意识的培养离不开人的内在约束，而内在约束意识的培养又离不开外在约束，“内在的约束即外在约束的内在表达。”[6]内在约束的意识和能力的培养离不开对外在规范的遵守。这两种看似旨趣相异的倾向体现出纪律教育中存在的一个共同的问题：忽视对遵守纪律的精神的培养。遵守纪律精神是人的自我约束、自我控制的意识和能力，而在培养自我约束、自我控制的意识和能力的过程中，人才能成为一个具有自主性的人，因而也才能成为一个道德的人。
研究者曾长时间在一个班级观察，发现该班学生并没有培养起稳定的纪律精神。学生纪律精神缺失主要表现为：遵守纪律极具不稳定性，受许多情境性、情绪性因素影响。学生对于纪律的表现在不同的时候差距甚大：有的课堂上纪律非常好，有的课堂上则很糟糕。与学生交流起这种情况时，他们说了很多原因。概言之，老师是一个很重要的影响因素，能够使学生遵守纪律的老师是：“凶”的、“好”的。“凶”的老师让人害怕，所以在他的课上要遵守纪律，不然很“惨”；“好”的老师令人欣赏，自然就不会不遵守纪律。此外，“主科”课堂纪律明显好于“副科”，班主任的课堂纪律好于非班主任老师的课，自习课上老师在时纪律好于老师不在时。学生“遵守”纪律的行为受外在情境的影响，出于惧怕、感情好恶，出于分数，出于有无外力的即时控制等等，这些现象体现出纪律对于这个班级的学生来说更是一种外在约束，而没有成为学生的内在自我约束，学生并没有形成遵守纪律的道德心理状态，而只是一种服从于多种外在情境性因素的心态。学生显然尚缺乏真正的遵守纪律的精神，即内在的自我约束和自我控制的意识和能力。纪律教育应注重培养内在的纪律精神，培养人的自我约束和自我控制意识。而内在纪律精神的培养应该从对外在规范的遵守开始。遵守纪律是纪律教育的起点。
参考文献
[1] 〔捷〕夸美纽斯.大教学论.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4.
[2] 〔美〕欧文戈夫曼.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黄爱华，冯钢译.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9.
[3] 〔加〕江绍伦.教与育的心理学.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1985.
[4] 〔美〕杜威.道德教育原理.王承绪等译.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3.
[5] 陈桂生.师道实话.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6] 〔法〕爱弥尔·涂尔干.道德教育.陈光金等译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
[7] 〔法〕卢梭.社会契约论.何兆武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责任编辑付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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