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8期


爱伦·坡的唯美追求

作者:卢国荣 付景川




  坡所追求的最高境界是超凡脱俗的美,而从《创作哲学》中和《诗歌原理》我们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苦心经营《乌鸦》的全过程。首先,在把美定位为诗的唯一领域后,诗人根据以往所有的经验,确定最能表现这种美的情调应该是悲哀的,悲郁是诗中最适合的情调,因为 “任何美一旦达到极致,都会使敏感的灵魂怆然涕下”[13]。接下来,坡将运用广泛的叠句作为诗的基音,而叠句是以用最响亮的长元音o音加上可以被拖得最长的辅音r的一个单词“nevermore”(永不复焉),铿锵有力,余音缭绕,再由一只被人视为不祥的乌鸦重复,它的声音和意义与全诗的悲郁情调达到了统一的最高境界,增强了诗的音乐感。然后坡确定死为诗的主题,“于是我问自己,‘依照人类的共识,在所有悲郁的主题中,什么最为悲郁?’答案显而易见——死亡。于是我又问:‘那么这个悲郁的主题在什么时候才最富诗意?’根据我已在上文中用一定篇幅所做过的阐释,这答案又是一清二楚——‘当其与美结合得最紧密的时候’;所以美女之死无疑是天下最富诗意的主题,而且同样不可置疑的是,最适合讲述这种主题的人就是一个痛失佳人的多情男子。”[14]于是在《乌鸦》中,一名多情男子在冬日的深夜怀念失去的恋人,一只不断重复“永不复焉”的乌鸦闯入,男子问它的姓名,它说“永不复焉”,这个单词在男子悲郁的心中引起共鸣。他继续提出更多的问题,乌鸦继续重复它的“永不复焉”。男子越来越感觉到“永不复焉”的阴郁和可怖,但是“人性中对自我的折磨的渴望和在一定程度上的盲目恐惧仍驱使他向乌鸦进一步提出问题……使他感到悲哀的最美妙之处”[15]。这种极度地放纵自我的折磨使他感觉到一种疯狂的快感,这种快感因他的过度悲伤而更显美妙。
  在《诗歌原理》中坡提出“诗的情趣也可以通过绘画、雕塑、建筑、舞蹈、尤其是音乐等形式来表现……在节拍、节奏和韵律形式上都富于变化的音乐对诗歌来说非常重要,所以绝不可骄横地把它摒弃;音乐是诗歌至关重要的助手,只有白痴才会拒绝它的帮助。鉴于此,我现在仍然坚持它确切无疑的重要性。也许正是由于音乐,心灵被诗情启迪才会最大限度地接近那个他努力要实现的伟大目标——创造超凡之美”[16]。在节拍、韵律方面,除了上文提到的叠句,坡还擅长运用英语的头韵、内韵,如《乌鸦》的第一行“Once upon a midnight dreary,while I pondered,weak and weary”中[17],“weak”与“weary”押头韵,而“dreary”与“weary”押内韵;并且坡诗多用“抑抑扬”格和“扬抑”格,这些使得诗读起来节奏感强,宛如动听的歌,“诗是由韵律的美之创造”,果然名不虚传[18]。
  在绘画方面,《乌鸦》里有大理石的白色和乌鸦的黑色之间的强烈对比;在雕塑方面,《乌鸦》中有帕拉斯的半身雕像;在建筑方面,《乌鸦》中有多情男子的装饰华丽的房间……至此,坡所追求的美之效果脱颖而出。难怪当初坡会自信地说,“我不在乎我的作品是现在被人读还是由子孙后代来读。我可以花一个世纪来等待读者”[19],一个半世纪后的今天,我们幸运地领略到了坡所创造的惊心动魄的美。
  综上所述,爱伦•坡的文艺观和创作具有唯美主义的倾向,他抨击了“教训诗的异端”,主张“为诗而诗”,是唯美主义的先锋。
  (责任编辑:水 涓)
  
  作者简介:卢国荣(1971-),吉林大学在读博士,内蒙古民族大学外语学院副教授,一直从事英语教学与科研工作,主要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与文化;付景川(1952-),吉林大学文学院博士生导师。
  
  ① 杨冬,《西方文学批评史》,吉林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299页。
  ②④[13][14][15] 爱伦•坡,《创作哲学》,转引自《爱伦•坡精品集》,曹明伦译,安徽文艺出版社,1999年,第664页,第665页,第665页-第666页,第667页,第673页。
  ③⑤⑧⑨⑩[11][12][16][18]爱伦•坡,《诗歌原理》,转引自《爱伦•坡精品集》,曹明伦译,安徽文艺出版社,第684页,第303页,第304页,第682页,第304页,第682-683页,第304页-第305页,第683页-第684页,第684页。
  ⑥⑦ 雷韦勒克、奥沃伦,《文学理论》,刘象愚、邢培明、陈圣生、李哲明译,三联书店,1983年版,第18页,第19页。
  [17] 吴伟仁,《美国文学史及选读》,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0年版,第133页。
  [19] 爱伦•坡,《我发现了》,转引自《爱伦•坡精品集》,曹明伦译,安徽文艺出版社,1999年,第2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