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9期


在疼痛中触摸流逝的温暖

作者:孙国亮




  对中国的农民工来说,城市并不像安东尼•吉登斯所言:是寻找意义的场所。①尽管有不少“打工文学”写出了底层人物的身份焦虑与主体觉醒,但毕竟,他们深知自己的根扎在乡村,正如吉宽在“到处都是小酒馆的大东港”却找不到家乡“二妹子小馆”里的温暖一样,城市留给他们的只有冰冷的记忆,“想到工棚里的冷,想到工棚里冷得睡不着,吉宽不禁打了个冷战”,他比我们更能够理解因为寒冷而铲死工头的弟弟。在他看来,是工头人为制造了“寒冷”,自己却“在轿车里开着暖风玩女人”的举动,直接导致了弟弟的犯罪,而他最能安慰和补偿弟弟的就是给予弟弟温暖,给予弟弟女人,给予弟弟和工头一样“玩女人的”权利;而这一切都“在二妹子小馆里的灯光”中“看清”了,决定了。他不容争辩地把弟弟强行带到了二妹子小馆;酒足饭饱之后,吉宽自然要兑现对弟弟的许诺,他安排弟弟“干女人”;这已经不是为了满足男人身体的本能欲望,而是为了证明自己最起码是一个男人,与工头平等的作男人的权利,“妈的,他工头干女人咱凭什么就不能干女人”。吉宽叫小姐的老练,仅仅是一个姿态,或是一种表演,在弟弟面前,在风尘女子二妹子和响英面前,“妈的,咱是男人,咱得学工头,咱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事实上,吉宽的表演不无道理;不只是工头不把他们当人看,二妹子也“是不想陪”他们的,二妹子陪的对象是有钱的司机和村干部领来的人。同样是底层的劳动者,二妹子已经与他们划出了界限,产生了隔膜,甚至成为农民工另一个性压抑和性折磨的力量。
  吉宽的关怀,温暖了弟弟吉久。弟弟吃上了热饭热菜,在二妹子小馆,感到了“一冬天以来遇到的惟一的热乎气儿”;带上了寒冷的冬夜里梦寐以求的“狗皮袖筒”,感到了母亲的温暖;在哥哥的安排下,平生第一次像男人一样“干了女人”,睡了哥哥为他烧的热炕。温暖,让吉久放弃了出逃的念头,而选择了自首。吉久说:“俺知足,不是你让俺弄了女人,俺其实什么都没弄,俺弄不成。俺知足,是你暖了俺的心,像妈一样……这些年,俺最想要的,就是像妈那样的温暖。”吉宽何尝又不是如此呢?所以,他最终坚强地接受和认可了弟弟自首的行为。这样的叙述催人泪下。正是在这里,金钱、亲情、性、身体、法律,等等,被一件象征母爱和温暖的“狗皮袖筒”有效地整合在一起,温暖又一次失而复得了。事实上,对于卑微的底层来说,精神温暖也许是慰藉和抚平现实“残忍”的最好良药。
  (责任编辑:吕晓东)
  作者简介:孙国亮,上海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
  
  ①包亚明:《后现代性与地理学的政治》,上海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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