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0期

论狄更斯笔下的人物形象

作者：张　军　杨大亮

　　同匹克威克一样，葛雷梗也是漫画式人物，只是在匹克威克那里的善意的幽默到葛雷梗身上变成了尖锐的讽刺。为了抨击当时流行的曼彻斯特派的功利主义哲学，狄更斯竭力使葛雷梗成为这个哲学的化身。葛雷梗是退休的五金批发商人、国会议员，他有“四四方方像一堵墙一般的额头、四四方方的外衣、四四方方的腿干、四四方方的肩膀”，他住的地方“一片草地，一个花园和一条林荫小路是直条条的，好像一本用植物编成了格子的账簿”，他为人处世的原则是“二加二等于四，不等于更多”，他开办“事实学校”成立“事实委员会”，要求教师以事实来教育学生，因为“只有事实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培植，一切都该连根拔掉”。他还把女儿嫁给比他大三十岁的资本家庞得贝。最后他使女儿失去幸福，儿子沦为小偷。在残酷的“事实”面前，在马戏团团长和西丝的感化下，葛雷梗终于承认失败。葛雷梗身上几乎全无人性，从他的外表，到他周围的环境，到他的种种行为，甚至他的名字，都是硬邦邦的“事实”。他不仅信奉“事实”，宣扬“事实”，而且本身就只是一样东西——“事实”，别的什么也不是。
　　葛雷梗正是福斯特所说的“扁平人物”，因为他并不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作为一个概念出现的，如果我们把他与匹克威克比较一下的话，会发现匹克威克性格虽然也比较简单而少变化，但他的性格描绘更为丰富灵活，更为生机勃勃，更富有人情味。相比之下葛雷梗则更为生硬和公式化。
　　可见狄更斯的人物塑造是独树一帜的，他的人物不是以深刻和复杂见长，而是以鲜明和生动取胜，这些都是“扁平”人物的特色。
　　
　　三
　　
　　人格，是人的基本的、稳定的心理结构和过程，它在个体内部各种因素与外部环境的交互作用下形成，组织着个体的经验并形成个体特有的行为和对环境的反应。双层人格，则是人格的一种分裂与异化，它是个体在外部环境衍化而形成的，一般表现为两个相对独立、稳定又有一定联系的心理结构与过程，在表现形态上呈对立状态。
　　狄更斯笔下的双重人格人物主要有：卡尔克(《董贝父子》)、文米克(《远大前程》)、波芬和瑞亚(《我们共同的朋友》)、贾斯帕(《艾德温·德鲁德的秘密》)等。他们大致可以分为两类。
　　第一类以文米克、贾斯帕为代表。在狄更斯笔下的双层人格人物中，他们最为典型。这类人物由于主客观条件的限制，他们不得不在原有性格的基础上发展出另一个性格体系，以适应生存的需要。如文米克在事务所，他是个称职的律师助手，冷酷无情，公事公办，不讲情面，一板一眼就像一部冷冰冰的机器。在家里，他则是热心的主人、孝顺的儿子、多情的恋人、热心肠的汉子，通情达理，有着自己的生活情趣与追求。他精心经营自己的小家庭。不仅如此，对于同一事件，在事务所与家里，他的看法截然不同。匹普想帮助自己的朋友，在事务所文米克坚决反对，然而，匹普到他家拜访时，文米克却积极为其出谋划策。
　　第二类双重人格人物，可以以波芬、瑞亚、卡尔克为代表，波芬是一个善良、宽厚、慷慨无私的老人。波芬的吝啬，是为了教育爱钱、势利、任性的女郎贝拉。他故意装出吝啬的样子，把守财奴的贪婪、多疑、冷酷、任性等种种恶习暴露得淋漓尽致，使贝拉在活生生的形象面前看到自己身上丑恶的种子，看到任其发展的结果，从而改正缺点，成为一个温柔、贤淑的姑娘，这一主要目的达到之后，波芬便抛掉了吝啬的假象，重新恢复自己原来的面貌。瑞亚也是如此，他本性善良和蔼，但因欠了高利贷主弗莱贝吉的债，不得不为他工作，整天装出一副恶狠狠的不讲情面的样子，为其放钱讨债，而一旦摆脱弗莱贝吉的控制，他便回复到自己的天性。
　　第二类人物人格的双重性则带有一定的虚假性，次要的一重人格出于某种需要和目的装出来的，完全受人物主观意识和主导人格的控制，一旦需要满足、目的达到，人物便抛弃做作的一面，人格的双重性也就随之消失。
　　从主观上看，狄更斯特别注意人格怪异的一面，喜欢描写人的怪癖。在他的小说中，他为读者塑造了许许多多怪人形象。这些怪人之所以怪，有的是因为某些独特的小嗜好，但大多数则是因为他们性格的脱离常规或某些性格因素的过分发展。前者如《老古玩店》中的奎尔普，他能一口气喝干一壶滚烫的茶，吃鸡蛋不剥壳地吞，在马车行走时，脚扣住马车顶，脑袋从旁连的车窗里伸出来等，这些都是常人做不到或不会做的；再如《匹克威克外传》中的胖小厮乔，整天不是吃就是睡，吃东西时睡去，睡醒了又吃。双重人格也是人性的一种变态和怪异。实际上，狄更斯笔下的双重人格已具雏形。如《大卫·科波菲尔》中的贝西姨婆，她之所以怪主要不只在她的衣着、打扮、举止上，还在于其性格的矛盾，她本性善良、和蔼、重感情，但由于环境的逼迫，又不得不显示出严厉、冷峻、粗鲁的样子。但又无法彻底，由此造成其性格行为的古怪。只要进一步发展，这种矛盾有可能带上双重人格的特色。狄更斯塑造的双重人格人物，正是他的这一特点的合乎逻辑的发展。
　　
　　结 语
　　
　　综上所述，狄更斯具有诗人的想象和画家的气质，他的全部作品充满了浓烈的激情，诗一般的想象力和强烈的人道主义色彩。他认为人的全部就是感情。真正的欢乐和悲伤都蕴藏在内心的情感中。他以强烈的感情进行创作。他继承了前人讽刺喜剧的传统，精心设计出一幕幕荒诞的闹剧场面，还运用夸张法将尖刻的讽刺与开怀大笑联系在一起，在笑声中，丑恶受到鞭挞，败德遭到摒弃和抨击。总之，狄更斯立足于坚实的现实主义基础上，灵活自如地将现实与理想、悲剧与喜剧、诗意与讽刺、道德说教与漫画夸张融为一体，并将深厚的人道感情 正统的伦理观念贯穿始终，从而产生了一种无与伦比的艺术效果，这种独具特色的艺术风格成了十九世纪欧洲小说的伟大成就和英国现实主义小说艺术的另一座高峰。
　　(责任编辑：水 涓)
　　
　　作者简介：张 军，上海第二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教授，研究方向为西方文化与翻译；杨大亮，上海电力学院直属外语系主任，教授，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评论与翻译。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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