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1期


东西方女性婚姻爱情叙事比较

作者:曾 勇




  
  三
  
  张爱玲在《倾城之恋》叙述人类最基本的感情关系——男女性爱,在剖析中告诉人们:“在这世界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在无爱的精神荒原中,人与人之间是层层自私的重隔”,她叙述的亲情、爱情、友情,已很少有脉脉的温暖和爱,其中亲情的破产、爱情的幻灭错失,以及友情的淡薄达到了荒凉与恐怖的地步。白流苏式的没落家族女性的灰暗人生,世俗爱情和婚姻叙事多少让读者内心感到悲哀,对美好爱情产生动摇。然而,她要寻的是女奴时代谢幕后女性角色的归宿所在,她以否定女性的女奴角色的方式,叙述了她深深的渴望,渴望女性能挣脱历史的、文化的、生理的、心理的诸般枷锁,成为人格独立的女性。米切尔由于母亲过早去世,不得不中学辍学操持家务,这种生活磨练了她独立、顽强、勇敢、多思的品性。后来的不幸婚姻(离婚又再婚)让她感受到了美好生活的无望。米切尔在叙述斯嘉的婚姻失败与其说是斯嘉自己一手造成的,不如说就是米切尔在叙述自己的爱情婚姻观。米切尔叙述了美国人实现个人主义的梦想,所以当斯嘉为抢回失去的乐园而不择手段攫取财富时,读者都能给予理解而由衷产生一种敬佩斯嘉在追求金钱的同时也在追求自己的爱情幸福。她的爱情悲剧在读者心中激起一种崇高的悲壮感。内心的欲望和审美期望得到了实现,得到宣泄和释放,从而获得了一种心理平衡和慰藉。“倾城之恋”最后叙述这么一段话:“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谁知道呢?也许正因为要成全她,一个大都市倾覆了,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成千上万的人痛苦着,跟着是惊天动地的大改革,白流苏并不觉得她在历史上的地位有什么微妙之点。”这种客观冷静甚而带点冷酷的叙述出自张爱玲之手一点也不为奇怪。张爱玲幼年就目睹父母失败的婚姻。不幸的家庭使她敏感、早熟;而米切尔也有过数次不美满的婚姻,在她们的生活环境中,敏感早熟又使她们对人对情爱婚姻的否定态度。这便是她们爱情婚姻的叙事的基本手法。张爱玲通过对众多女性殊途同归的可悲命运的叙述,探幽发微地批判了中国女性骨子里依然深深浸淫的奴性意识,指出正是这种“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处处以男人为生活中心甚至全部世界的病弱心理和奴性性格,使女性自身成为了阻碍自己发展的内在原因。她用睿智的叙述揭示女性尽快挣脱历史的、文化的、心理的男权传统樊笼,尽快结束非人的女奴心狱生活,成为自由自主的女性优美自在的存在。
  同是从女性的视角叙述女性情爱和婚姻,然而她们的叙事风格有着东西方文化的巨大差异。张爱玲的叙事、张爱玲式的幽情、张爱玲式的将感觉诉诸于理念而叙述,这里无关乎革命,无关乎战争,无关乎政治与经济,而只是宿命,是流年,是女人情爱与心的流程。这里无关乎他人,只是张爱玲心中对情和爱的感觉,悠长、细腻、婉转、一唱三叹、蜿蜒独行于历史与现实之间。张爱玲的极具“个人化”和“女性化”的叙述语言也是当时文坛独一无二的。白流苏在与丈夫离婚后,感到人生没有希望,后半生的生计没有着落;米切尔的《飘》叙述斯嘉当第一个丈夫查理去世,她有的只是一种解脱感;在白流苏再三犹豫,反复地与范柳原周旋时,斯嘉却勇敢地抛弃压在女人身上的婚姻道德枷锁,自由选择爱。当她面对困难时,她选择迎接,当她面对责任时,她选择担负,这正是异质文化背景下的女性情爱婚姻心理的不同叙事艺术: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婚姻价值观的差异,中国人表现得更含蓄,美国人表现得更开放。张爱玲和米切尔用自己的文学创作,还原了曾经被压抑、被扭曲、被忽略、被遮蔽的女性经验和日常经验展现出沉重而凄美的真实面目,女性以自己的性别想象表现出一种强劲的思想穿透力,使历史幻化出另一面的真实,拓展了情爱和婚姻叙事的审美空间。
  (责任编辑:水 涓)
  
  作者简介:曾 勇(1967-),江西泰和人,南昌工程学院英语系副教授,硕士研究生。
  
  参考文献:
  [1] 苏珊•S•兰塞.虚构的权威:女性作家与叙述声音[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
  [2] 张爱玲.张爱玲全集[M].海口:海南出版社,1995.
  [3] 玛格丽特•米切尔.《飘》[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0.
  [4] 陈顺馨.《中国当代文学的叙事与性别》[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1995,86 .
  [5] 曾勇.电影《飘》的女性情爱叙事[J].电影文学,200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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